舒颜的呼吸都一瞬间紧了，“如果……你被封杀了呢？”</p>
“费城不是只有一个娱乐公司，也不是只有他盛修远独大，”纪漫兮轻轻地笑了笑，“只要我还有戏拍，不怕出不了头。”</p>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p>
而且就算她真的被封杀，大不了梦想不实现了好了。</p>
舒颜听她这么说，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板有眼地问，“你想通了？”</p>
“嗯。”</p>
“那你的心呢？”</p>
纪漫细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听清楚，“什么？”</p>
“你别告诉我，你的喜欢是假的，”舒颜轻笑了下，“你也说过的，要是你不愿意，没有人能把你怎么着，况且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现在离开了……能放得下吗？”</p>
她总是自夸演技好。</p>
说她就算不喜欢，也能演出来喜欢。</p>
这么多年舒颜看在眼里，也知道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她天生无情无心，可就是这样傲慢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喜欢上盛修远那个人渣？</p>
“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p>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散漫，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热播电影里的名场面台词，女主角绝望后的嘲讽和轻嘲。</p>
“颜颜，你以为为什么他到了现在还捉着我不放？”</p>
她缓缓地道，“因为啊，他觉得我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娱乐圈的利益，也因为这么多年时间里，我没有跟其他女人一样，把心彻彻底底地交给他。”</p>
“交易就是交易，永远跟感情没有关系。”</p>
如果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恐怕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输地一败涂地了。</p>
舒颜轻笑，“你还真是了解他。”</p>
“是我了解人性，”她眉梢涌上了无尽的疲惫，“颜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份感情是单独存在的，也没有一份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他想要什么，我偏偏就不如他的意。”</p>
这样说不定还能落下点好。</p>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内心深处骚动。</p>
这么多年来，说不上来究竟是被什么驱使着，她被送到了他身边，而他也因为新鲜感留她在身边了这么多年，现在季薇回来，一切烟消云散。</p>
“漫漫。”</p>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颜的声音才低低缓缓地从电话对面传了过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p>
她蓦然睁眼，整个人有片刻的恍惚。</p>
“不记得了。”</p>
时间久远，那些微不足道的喜欢不见得有多轰轰烈烈，但也不是闭着眼睛说放掉就能放掉的。</p>
可能第一次撞车。</p>
又或许是她阴差阳错地从他床上醒来。</p>
更有可能是他第一次带她去米兰，站在卡萨尔城堡亲吻她时候说过的那句话。</p>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好像是他在不知不觉中织了一个网，把她束缚进去之后，又拆了网，可却不给她自由。</p>
不过……</p>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p>
舒颜察觉到了那边儿的沉默，原本放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漫漫，如果不是他太危险，我觉得你可以跟他赌。”</p>
“赌？”</p>
纪漫兮轻笑一声，“赌什么？”</p>
“他爱不爱你。”</p>
她闻言一怔，却还是条理清晰地道，“答案还不够明显吗？”</p>
她可不想满盘皆输啊。</p>
得留点儿尊严。</p>
“可是这五年，除了你之外，他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过牵扯，”舒颜说话的语调很可以停顿了下，“据我所知。”</p>
“这你都知道？”</p>
纪漫兮愣了一下，嗓音浸染着笑，“说不定他在等季薇回来啊，新闻上可都是这么说的。”</p>
等心上人，好像还是个深情人设呢。</p>
“新闻报道的你也信？”</p>
她点头，并对此深信不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p>
舒颜沉默了一会儿。</p>
“季薇唯一占的不过就是季家对盛夫人的救命之恩，”她刻意放缓了语调，“而且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被喜欢的人放弃，还能够不动声色地一直喜欢的。”</p>
尤其是像盛修远这种男人。</p>
眼睁睁看着你珍爱的人背叛，然后在你盛极一时后却又回来，平常不看见还好，可一旦看见了那张你所熟悉的脸，怎么也是膈应的。</p>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舒颜还不知道。</p>
所有能够轻而易举放弃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不够喜欢。</p>
因为不喜欢，所以背叛也就无足轻重，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后，盛大公子不惜握着纪漫兮手里的短刀捅向自己的心脏，也只是为了让她好受。</p>
最遍体鳞伤的是爱，可最满心欢喜的也是爱。</p>
爱，是原罪。</p>
“你用自己跟他赌。”</p>
舒颜过了很久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那半截话说完，“赢了，你是大满贯人生赢家，输了，也不过跟现在的境遇一般无二。”</p>
那边沉默了很久。</p>
“可是他不爱我。”</p>
纪漫兮的声音很柔，柔和地没有丝毫重量，像是一片羽毛压在心尖上，“这个孩子他知道存在的时候，你知道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吗？”</p>
舒颜愣了一下。</p>
“冷漠。”</p>
纪漫兮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下，“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掌心放在小腹上，嗓音笑如银铃，“单反他有一点儿喜欢我，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p>
听说她怀孕，态度一百八十度来了个大转弯。</p>
前一天晚上还笑眯眯地跟她打牌，说自己想要，说自己会温柔点儿，结果第二天清晨就漠漠然然地下通缉令。</p>
信任这东西，还真是脆弱地没一点儿道理可言。</p>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p>
纪漫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化解了出去，“我有我自己的办法。”</p>
挂断电话，视线有片刻的恍惚。</p>
一夜无眠。</p>
凌晨两点的南山别墅。</p>
傅少司觉得自己是欠了这个男人，放着好好的温香软玉不抱，偏偏要在大半夜过来看男人思考人生。</p>
要不是宋郁之打电话说有好戏看，他才懒得过来。</p>
“哎。”</p>
他踢了踢身侧男人的小腿，“我这千里迢迢地过来，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p>
男人冷淡开口，“你可以现在就走。”</p>
“认真的？”</p>
他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的同时直接从沙发里站了起来，“那我走了。”</p>
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了细微的动静，紧接着就有一个黑压压的物件儿挡住了他面前的光线。</p>
他下意识侧了个身。</p>
那水晶烟灰缸直接越过他耳畔，砸碎了墙上的画框玻璃。</p>
“我靠，你他妈有病啊？”</p>
他朝着男人的方向看过去，结果迎接他的却是冷淡地不能再冷淡的眼神，连带着眉梢都带着几分阴郁的气息。</p>
“……”</p>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折身回到了沙发里。</p>
“你也就在家里撒气摔东西，”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烟，轻嗤，“反正你女人不在，你要怎么折腾都随你。”</p>
又不是他的东西，摔了就摔了。</p>
气氛沉默了好几秒，原本闷头抽烟的男人突然就将实现转移到了他的脸上，眉心微微拧了起来，“辛小公主会跟你闹脾气吗？”</p>
“她？”</p>
他挑了挑眉，“她粘我粘地厉害，就算闹脾气了也会第二天让我去哄她，跟你这情况不一样。”</p>
纪漫兮那女人就跟刺猬似的。</p>
逮谁怼谁。</p>
盛修远抖了抖指尖的半截烟灰，被烟雾浸透的嗓音沙哑而涩薄，视线都是淡的，“她还不知道吗？”</p>
傅少司不解，“什么？”</p>
“你接近她的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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