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p>
舒颜恶狠狠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男人，直接大步走过去拦在了两个人中间，将纪漫兮凌乱的长发捋顺。</p>
“澜姐给我打电话，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p>
天知道她如果不过来，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地步。</p>
盛修远的眸跟着落了过去。</p>
视线微微顿了顿，最后转移到了女人纤细手腕的领带上，还是拧着眉，有些烦躁地转身离开。</p>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女人喊住了。</p>
“盛修远。”</p>
舒颜看着他的背影，说话的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谈谈。”</p>
他没说话，迈步出了门。</p>
舒颜安顿好病床里脆弱的人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走廊的墙上抽烟的男人。</p>
完全无视了医院的规定。</p>
拧了拧眉，直接迈步走了过去，“医院不准抽烟。”</p>
男人不以为然地笑着，视线淡淡然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不是要跟我谈吗，说吧，要跟我谈什么。”</p>
他的脸部轮廓分明，带着几分痞意。</p>
舒颜咬了咬牙，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她昨天晚上孩子差点没了，”顿了顿，呼吸微窒，“因为程岚。”</p>
盛修远捏着烟的手微微顿了下。</p>
“是吗？”</p>
他垂下眼睑，戏谑的嗓音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就连眉眼都是轻佻而玩味的，“孩子没了，不是正好么。”</p>
舒颜眸色狠狠一缩。</p>
“盛修远！”</p>
她瞪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p>
“呵，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耳边响起男人的冷笑，还是那双笑意盈盈的眸，“而且啊，”他微微弯腰凑近了她，“舒小姐，当初是你把她送到我床上的，送上门的炮，我好像并没有拒绝的理由。”</p>
那张脸带着笑，说话确实如此前奏。</p>
舒颜自诩脾气虽然不算好，但是大部分也都是能占上风，自然不存在随便打人的情况，但是今天不一样。</p>
她颤抖着肩膀，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p>
可是却被凭空拦住了。</p>
“舒颜，”男人笑看着她，“她打我巴掌，我乐意，”戏谑的眸带着肆意妄为的哂笑，“但是你不行。”</p>
舒颜，“……”</p>
“当初这场游戏开始的时候，是她跟我的事，而现在的结果，也都是她一步一步选择出来的，”男人的嗓音有条不紊，“既然她决定了这么做，那么做事情之前就应该想明白后果是什么。”</p>
盛修远站稳了身形，眉目不动声色。</p>
“舒颜，她比你聪明。”</p>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连现在她选择分开，也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p>
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p>
盛修远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够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p>
病房里。</p>
纪漫兮坐在病床上看着地上四散的枕头花和被她丢地碎地不成样子的花瓶，视线呆滞了好几秒。</p>
那条领带被她放在了床头柜上。</p>
舒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整个人安静地像是随随便便就能压倒的浮木，眉心直接就拧了起来，“漫漫……”</p>
“舒颜。”</p>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看着她，带着几分不自觉地红，说话的声音都氤氲了淡淡的哭腔，“这个孩子我不要了。”</p>
那是舒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漫兮。</p>
脆弱而悲悯。</p>
她想也不想地就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像顺小动物的毛似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好，等这两天你的身体状况稳定了，就把孩子打了吧，刚好季承轩的伤还没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p>
休息半个月，还可以照常拍戏。</p>
女人的脑袋贴在她的心口，安安静静地嗓音说了一个字出来，“好。”</p>
她很乖巧。</p>
乖巧地不像样。</p>
舒颜虽然知道纪家人骨子里都有种叫做傲骨的东西，但是像脆弱到求抱抱这种事情，她只在楠笙面前见到过。</p>
大抵是姐妹，脆弱的时候也应该是一样的。</p>
纪漫兮没有再睡着，只是说想要洗漱，舒颜就扶着她去了洗手间，可是刚要进去，就被女人推出来了。</p>
“我自己可以的。”</p>
她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脚，“好，”她抿了抿唇，“那有什么事的话喊我，我就在外面。”</p>
一扇门隔绝了所有的萎靡和凌乱。</p>
浴室的水哗哗地放着，耳边顿时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水声。</p>
纪漫兮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蛋，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就勾起唇角笑了一声。</p>
这是一张多么年轻的脸啊。</p>
精致的眉眼、上挑的眼尾，还有线条分明的下颚线条和唇瓣，在所有人眼里，怎么看都怎么像是花瓶一样的存在。</p>
那张脸最后还是被氤氲的雾气拉地越来越模糊。</p>
她有些费力地垂下眼睑，安安静静地弯腰去洗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眼底弥漫了雾气，紧接着就有两滴泪，湮没进了水池中。</p>
那一瞬间，她的肩膀颤动了一下。</p>
哑然笑出了声。</p>
她可是纪漫兮啊，从来没有人能欺负到她头上的纪漫兮，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软弱的纪漫兮，怎么今天……</p>
她蹲下身，大口地喘着气。</p>
险些呼吸不上来。</p>
舒颜虽然不放心，但是也知道以纪漫兮的性格，就算是脆弱了，也不会真的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p>
所以，她给了她自我修复的时间。</p>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女人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未施粉黛的脸上虽然苍白，但是眉眼仍旧是精致的。</p>
舒颜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p>
等到帮她把头发弄干了之后，这才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不开心？”</p>
纪漫兮摇头，“没有。”</p>
她视线落在了面前已经被收拾地整整齐齐的病房，安静而幽静的眸落在了身侧女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希冀，“我可以抽烟吗？”</p>
舒颜叹了口气。</p>
“这件事过了就都会好起来的，”她笑着将脑袋靠在了女人的肩膀上，柔声道，“漫漫，今天晚上我陪你熬过去，好不好？”</p>
纪漫兮愣了一下，蓦地眼眶就红了。</p>
“好啊。”</p>
她静静地看着桌上新的看不出一点儿裂痕的新花瓶，心底那点儿压抑的逼仄好像被藏进了深不见底的角落。</p>
甚至被蒙了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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