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心心头一跳。
她觉得，王队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
认人的流程很简单，用单向玻璃隔着，沈慕心能看见他，而他看不见沈慕心。
沈小姐，没什么问题吧？王队循例问一句。
张思成比之前见时形象更邋遢了。野蛮生长的胡子覆盖他半张脸，摘了眼镜，眼镜显得格外呆滞无神，木讷无光。
没有。她眼神有些黯淡，感觉有些伤心。
辛苦沈小姐跑这一趟了，既然没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出去了。
王队说这话的同时，一直垂着眼的张思成忽然抬眸，隔着玻璃，准确无疑对上沈慕心的眼。
恍若一根尖刺狠狠往脑门扎了一下，她瞳孔微缩，差点乱了呼吸。
张思成的这一眼，让原本想要开口面对面见他的沈慕心顿时闭紧嘴巴。或许是她太过敏感，她从张思成的眼神里，看到了警告。
楚慕天说得对，张思成是有意帮她撇清关系的，她此刻若不能保持理智，那么之前撒那么多谎，全白费了。
魂不守舍从警察局出来，察觉手机在嗡嗡作响。是楚慕天的电话，但也有高止的未接来电。
她没接，按了静音，按照地图的指引去搭乘公交车。
可她不接，电话只会来得更猛，楚慕天和高止轮流打过来，势要她接不可，次数多了，沈慕心也烦，随手按了接听。
靠，你可总算舍得接我电话了？
是高止。
有什么事吗？她没什么心情聊天。
昨天为什么挂我电话，让我把话说完不行？我昨天后来去打听了一下，沈倾心好像不在桉市了，是不是楚慕天干的？
沈慕心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高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问题，其实在他第一次提出在一起时，她就想问了。
她有着悲惨的身世，不幸福的童年，经历过家破人亡，住过精神病院，生过孩子，没有文凭，没有谋生技能，细数起来，哪一样都是极招人嫌弃的。
或许唯一能够稍微弥补的，便只有她的脸了。然而，世上美丽的人千千万，她不会是最出众的那个，也不会是最让人念念不忘那个。
她不明白，为什么高止会那么执着。
你真想知道？
嗯。
高止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我想尝尝你这款的味道。
食色性也。高止从来不是什么好男人，在**方面也从不屑于掩饰。她既然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世上亿万年来生物生生不息繁衍至今，理之自然。作为七情六欲的一种，人从生下来开始，便无法摆脱，有的人选择放纵它，有的人选择逃避它，而有些人选择顺其自然。
高止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
但他太过于直接的表述，听得一阵脸红，她有些做贼似的四周看了看，生怕别人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那我不适合你，我不喜欢玩。
说着，她有点恼怒要挂电话。
谁说要跟你玩？我是认真的。高止声音分贝高了一些，要真想只跟你玩玩，那天带你去唱歌，我就能把你灌醉直接开房完事。你以为我为什么忍到现在？
沈慕心有点后悔聊这个话题了。
你在害羞？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那点事吗？别跟我说楚慕天跟你在一起过得跟和尚似的。男欢女爱正常得很，他要真对你一点没动手动脚，我劝你赶紧跟他断了完事，他指定那里有毛病。
高止！
听着他越说越大胆，沈慕心忍不住红着脸喝止。
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咬唇。
我很正经啊。不然你那孩子从石头崩出来的？好了好了，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不跟你讨论就是了。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当年去养病，真的一病病了七年吗？
沈慕心没办法回答这问题，这是她心头最大的伤口，平时遮着掩着才能不痛，她怎么可能主动掀开，让伤口鲜血淋漓？
以后你别再问这问题了，我不会回答你的。
高止笑了，笑声低低的，有几分无奈：沈慕心，你太好套话了。如果不是，你直接反驳我不就行了。你不敢回答，说明事情不是外面报道那样。
沈慕心聊不下去了，胸腔有一股气淤堵着，越发觉得难受。
我要挂电话了。
嘟嘟嘟
高止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烦躁地皱起眉头。
又躲我！
沈慕心原本混乱的思绪让高止这通电话搅和得更凌乱，心情不畅加上身体不适，她差点要在公交车上晕过去。
下车时，她惨白着一张脸，跑到公路旁的绿化树下呕吐起来。
摸摸额头，温度越发滚烫了。水苑小区是高档小区，房价居高不下，是以居住在这里的人出门基本是自己开车。无论是公交站台还是地铁站台，都离小区比较远。
从公交站台走回楚慕天的别墅，至少得十几分钟。
她这会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走回去了，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到别墅里。
你好，楚公馆。
别墅是楚慕天以从前楚家旧址翻新扩建的独栋别墅，是这小区里最豪华的一家，改建完成后，就命名为楚公馆了。
接电话的是赵管家。
沈慕心捂着难受的肚子，虚弱道：赵管家，我在小区外的公交站台，麻烦来接一下我，我不太舒服。
好的，沈小姐您稍等，我马上到。
沈慕心虚弱地把脑袋倚在树上，轻轻喘气。
太难受了，吐过一场完全没缓解身上的难受劲儿，脑袋更晕几分，头晕眼花的，差点连蹲都蹲不住。
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她挑了旁边干净的地方坐下，抱膝而坐，把脑袋枕在膝盖上，缓解身上的难受。
暮色暗沉，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北风呼呼叫嚣着，她双手冻得发红，额头让风吹得几乎没了知觉，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
怎么还不来人啊？
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她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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