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天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一切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协议。
这是他们永远无法逃避的问题。在这个问题里，他看到的事实，跟她所坚持的，完全不一样。
他忽然平静下来，问她，;那你有吗？协议？
沈慕心仍然坚持她的回答：;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协议。
他点点头，拉着她到椅子坐下。
;我的眼睛不会说谎，三份协议书上，都有你的签字。
沈慕心皱眉。
;心心，如果你真的没有签协议书，那么，你签的是什么？
他的话有些奇怪，但沈慕心很快便明白他意有所指。
;你是说……
;沈宏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哄骗她签名，跟哄骗她在协议书上签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难度。既然沈慕心坚持自己没签过任何协议，那么，情况很可能就是第一种。
沈慕心在他的提醒下，也在认真回想当年的事情。
;协议是我们发生关系之后的第二天签订的，你可以好好想想。
想不起来……
她有些困惑地扶了扶额头。
;怎么了？楚慕天看她神色有些不对。
沈慕心低着头，声音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记忆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楚慕天一怔。
她凄然一笑：;我被迫吞下太多药片了。最初那年，我尝试过各种方法逃避吃药，但大多以失败告终。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精神很恍惚，每天都像活在梦里，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她最不愿去回首七年的清和经历，那是常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压抑。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她根本没病。吃下去的药，被身体吸收进去，于是，副作用如影随形。
牢笼两个字，不足以形容那座令她无法呼吸的医院。
护士们可不会管她难不难受，在他们眼中，病人吃药天经地义，而能住进那里的病人，十个中有九个觉得自己不需要被治疗。
因此，病人们的反抗，对护士而言是家常便饭，于是，强迫病人吃药，成了他们的一种工作习惯。
;后来我学聪明了，吃了药，都张开嘴给护士检查，实际上把药片压在舌头下，或者藏到唇肉深处。
为了逃避吃药，她学习了无数技巧。有些技巧不方便天天用，她就换着用。实在藏不住，只好等护士离开后扣喉咙催吐。
这也是她清瘦至此的原因之一。
;所以……有很多细节的东西，我都想不起来了。但我很肯定，我绝不可能签那样的协议。
哪怕她记忆力大不如前，她也坚定这个回答。因为她很了解自己。
那时候，楚慕天是她黑暗中的唯一光芒，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她绝不会因任何逼迫或是诱惑去背叛他。
更别提签那种令楚慕天屈辱的协议了。
楚慕天沉默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没有跟医院施压过要怎么对待她，但很显然，这世界是个拜高踩低的世界，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便有人揣度着他的喜怒去做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