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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蓝家府苑瑶池台(四)

    张信心知朱鹏腹饥难耐,便分些干粮与他,朱鹏左右推辞,忽而一枚暗镖袭来,张信反手接过,原来是辰剑丢出的散碎银子。

    再看过去,辰剑已经闭目养神。

    当夜三人便借宿一家客栈柴房,张信睡意全无,拉着朱鹏闲话。

    朱鹏问道:“大人入府多久?”张信道:“我十三岁入府,如今已有三十二年!”朱鹏道:“如此说来,大人可是见过晋王殿下?”张信道:“正是晋王引我从军!”

    当年九王之中,声名最盛的便是晋王朱棡。

    朱鹏道:“晋王果如传说般厉害?”

    晋王朱棡善用兵,有谋略,得隐士高人指点,武功高强,若非病逝,先太子薨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提及旧事,张信又想起如今雍州府的衰落,叹气道:“晋王府辉煌已去,晋王在天有灵,亦是要怪罪与我。”二人闲聊到子时朱鹏方才睡去,张信独自躺在柴房外的草垛上,看满天繁星,忧心不已。

    两日之后,三人已经行到冀州边境界,京城在望。

    正午,三人照常在一处茶摊歇息。

    吃过干粮后,方欲上路,一伙山贼自林子里闯了出来。

    茶摊左右约有几十人在休息,皆是贩夫走卒之辈,见山贼便吓得四散奔走,辰剑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朱鹏护在张信身前,张信道:“无妨,边界不时有山贼出没,皆是些流民。”

    山贼行到朱鹏身前,便要动手,辰剑抬眼一看,铁剑应声出鞘,一剑封喉。

    群贼大乱,辰剑起手又砍翻数人,余下的四散而走。

    辰剑在尸体上摸索一番,得白银数十两,分一半与店家,余下自留用处。

    朱鹏回身上马,想起刚才那一剑,不禁后脊发凉。

    辰剑问起时辰,朱鹏道:“已过未时。”辰剑点点头,道:“快些赶路,不然便要露宿荒野。”

    三人上路,约有一个时辰,忽见一老一少两人站在路边招手。

    辰剑本不愿驻足,然而朱鹏古道热肠,勒住缰绳道:“老人家,何事滞留在此?”老者道:“壮士,我祖孙俩本要到京城去,不想在此撞上山贼,盘缠皆无,恳请大发慈悲,带我一程。”朱鹏道:“我们正是去京城,只是你们没有脚力,如何同行?”老人扑通一声跪下道:“壮士,天色将晚,我祖孙两人若是露宿荒野,必是性命不保,求您大发慈悲心,救上一救!”

    辰剑丢过一袋碎银子,道:“银子你们拿去,莫要耽搁我们赶路!”老人爬到辰剑马前,拼命磕头道:“英雄,观您模样亦是侠义之人,还请行行好,带我一程!”辰剑铁剑出鞘,抵住老儿咽喉,道:“我无心杀你,可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我拿你祭剑,速速让开。”

    少年见状,急忙将老儿拉到一边,道:“爷爷,莫要求他们,这些人皆是铁石心肠,与山贼无异,岂会在意我爷孙的死活。”

    辰剑不理祖孙二人,招呼道:“快快上路!”朱鹏不满,道:“你身为幽州府之人,却没半点侠义心肠,辱没了幽冀剑客的威名。”张信却是道:“听他一言,快些上路。”

    见张信发话,朱鹏只好拍马赶路。

    辰剑与张信并马而行,开口道:“你亦是察觉不妥?”

    朱鹏不知何故,张信道:“若是山贼劫道,怎会毫发无伤,衣衫整齐?我等带剑之人,寻常百姓见到,避之不及,如何敢拦路,其中必有古怪。”朱鹏心有不甘,道:“或许走投无路。”辰剑道:“那些山贼便很不寻常,独独刁难我三人,刻意拖延脚程。”张信道:“只怕有人暗中作祟!”辰剑抬头一眼,道:“看这天色,我们到不得前面县城。”

    酉时三刻,三人终于闯出山中,前面一马平川,过了此处,便到冀州境内,距京城不远矣。

    辰剑突然叫道:“不好,此地一览无余,无险可守,若是被人夜袭,凶多吉少。”张信道:“方才山中似乎有些寺院,我们且去借宿一宿。”

    掉转马头,三人又折回山中。

    行不多时,一颗老树横在中央,堵住了去路,辰剑提剑在手,道:“非要一场恶斗不可!”

    话落,一块巨石砸落下来,辰剑剑气一出,将巨石劈成两半,落到身旁。山上一人拍手笑道:“幽冀剑客名不虚传。”

    朱鹏抬头看时,正是那拦路的老儿。

    辰剑问道:“你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老儿道:“道上悬赏三十万两买张信人头,我来救他作甚!”辰剑笑道:“那我便放心!”老儿道:“你为何发笑?”辰剑道:“鼠辈无须知道。”

    说罢,辰剑双脚一蹬,便窜上山来。

    老儿大惊,连发几道暗器,均被辰剑打开,老儿大叫道:“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四周闪过十几道黑影,竟然不顾老儿,直奔张信。

    老儿大叫道:“忘恩负义!”未等说完,辰剑已到身前,一剑封喉,老儿就此丧命。

    辰剑亦是不停歇,回身一跃而出,虽然赶不上那几道黑影,剑气顷刻大盛,将后面二人绞死在剑气之下。

    其余人不理辰剑,一心杀向张信。

    张信未等动手,辰剑一道真气灌入铁剑,甩手掷出,钉在张信马前。

    只见辰剑双手打一道手印,喝道:“朝海百川!”

    手印引动长剑之内的真气,迸射出无数道剑气,将冲杀下来的黑影悉数打落,无一幸免。

    剑气之强,不愧幽冀第一剑客之名。

    辰剑落回马鞍,见无人生还,收剑回鞘。

    张信道:“十二式果然精妙绝伦!”辰剑道:“天色已暗,需快快寻到栖身之地。”张信道:“你无需救我,回到京城,我亦是死路一条,赔上你的性命救一死人,不值。”辰剑道:“雍州府的督主,不可死于宵小之手。”

    张信突然冷声道:“你与我有杀兄之仇,何故在此惺惺作态。”辰剑道:“当年为救二殿下,自然挡我者死,今番救你,亦是如此!”张信道:“我不需你来救。”辰剑道:“雍州府之人废话甚多,计较过往是非,可否另选个时辰。”

    张信突然放声大笑,道:“大哥死于你手,却不辱他声名。”辰剑道:“废话说过,快走。”说罢,纵开胯下马先去。

    三人在山中寻路而走,接连遇到几拨人马,皆被辰剑杀退,终于在戌时将尽之时,寻到了一间破庙。

    三人藏身庙中,关住庙门,暂时无事。

    夜色降临,山中漆黑一片,辰剑不曾生火,掩人耳目。

    朱鹏取出干粮,与二人分食。

    正欲休息片刻,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群人推门而入,火光无数,将破庙照的通明。

    辰剑横剑在前,道:“幽州府在此,休得放肆。”

    剑气陡然大涨,十二式威力无穷!这群刺客纵然武功不低,占不得半点便宜。

    一波杀退之后,辰剑吐纳平稳,丝毫不见凌乱。

    张信让朱鹏去将庙门关上,对辰剑道:“这些年你闯荡九州,想必同很多高手都比试过。”辰剑咬了口干粮,道:“只是浪迹天涯而已。”张信道:“你还有几成功力!”辰剑道:“六成!”张信道:“此山中只怕还有强人!”辰剑道:“你坐在此处便是,但凡我尚有一口气在,便保你无事。”

    张信十分不解,道:“你为何要舍命保我?你我剑法孰强孰弱,犹未可知?”辰剑道:“今夜生死难料,你留些力气,亦好万不得已之时可孤身闯出去!”

    说话间,庙门又被推开,三个提剑老道一一入来。

    张信一见,竟然认得,皆是天坛山道长。

    提及天坛山,可谓久远之所。

    相传道门之祖便是在天坛山祭天得道,传下十二道天书教化世人,道门从此发扬光大,遍及九州。

    不知传承几时,天坛山骤然大乱,十二卷天书纷争中散落九州,湮灭殆尽。

    道门至此四分五裂,成今日群龙无首之象。纵然如此,天坛山仍是公认的道门第一祖庭。

    这三位老道天广、天机、天石,旧日里与张信兄弟二人有些交往,因此认得。

    天广见到张信,不觉一愣,随即施礼道:“张大人别来无恙!”张信回礼道:“多年不见,道长风采依旧。”发觉只有三人,张信问道:“为何不见天真道长?”

    天坛老道师兄弟四人,行走天下,今日却只有三人,由不得张信不问。

    天广道:“天真师弟多年前已死于这位幽冀剑客之手。”

    天真道长的剑法张信自知,大成之辈,辰剑纵然是天赋异禀,亦不可胜,更何况辰剑与天坛山无冤无仇,为何会害他性命?

    天机道:“天真师弟当年身受重伤,才教他得手。”辰剑道:“我不知天真道长有伤在身,失手杀他,却是惭愧。”

    天广道:“无需狡辩,今日我们得以下山,便是要杀你为师弟报仇!”辰剑心高气傲,冷声道:“不知你可有这本事!”天机道:“狂妄之徒,贫道便来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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