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长达一百五十公分的画。</p>
画面上是一片食人花，很像《地心游记》里面的食人花，硕大无朋！</p>
无别在于，这些食人花的花蕊里面，都有人。</p>
人的头和肩膀已经被食人花吃了进去，流出猩红的血，其他地方还露在外面，保持着死亡前挣扎的姿态。</p>
食人花是鲜艳诡异的朱红色，搭配着墨绿色的阔叶，背面是浓密不见光线的原始森林。</p>
人在食人花美丽的“血盆大口”面前，弱小的像鸡仔。</p>
画面底部，血流成河，染红了青草。</p>
沈曼不适应的吞了吞口水，“你的审美，很特殊，是准备把暗黑系进行到底了。”</p>
曲焕手腕上有绳子勒出的深深痕迹，乌紫色，触目惊心。</p>
露出的脚踝上，是更深的颜色，绳子细，勒的太紧，有些地方嵌入肉里，脚踝内侧血肉模糊。</p>
沈曼心疼的鼻子一酸，“玛德！这个杀千刀的狗！”</p>
曲焕好看的脸上，没有悲喜，也看不出疼痛，“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不会死人。”</p>
沈曼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的原地转圈，“跟我走！今天晚上就走，留在这里，曲荣升迟早弄死你，玛德，该死的老混蛋！”</p>
曲焕坐在地上，轻笑，“怎么走？”</p>
她房间很大，花架和各种颜料占据三分之一空间。</p>
窗户在里面焊上了钢筋棍，中间的缝隙，挤不进去人的头。</p>
这就是一个牢笼！</p>
沈曼啃了啃指甲，“房子四周监控太多，不做好万全准备一定会被发现，你换身衣服，咱们从一楼爬窗户出去。”</p>
“没用的，就算我逃出这个房子，他们也会把我抓回来，而且，会连累你。”</p>
曲焕摇摇头，这些天她尝试过很多办法。</p>
都以失败告终。</p>
曲荣升的权势比她想的更大，连学校那边都能直接干涉。</p>
“这种时候还扯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别废话，赶紧穿衣服，我只有十五分钟了。”</p>
曲焕看她身上的衣服，猜到她打晕了保安，“你快点走，别被他们发现，曼姐，我放弃了。”</p>
她说放弃的时候，彻底扎疼了沈曼的心。</p>
沈曼知道这种绝望，她体会过太多暗无天日的夜晚。</p>
转头，她看到画架上没画完的作品。</p>
漆黑万丈深渊，石缝里长出一颗嫩草，在点墨一样的黑色世界，这一抹绿色像照亮死亡的光。</p>
“曲焕，你想活下来，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我一定会救你出去！”</p>
沈曼掏出来之前准备的新手机，其实是个过时好几年的老人机，“这个手机只能接打电话，不受网络干扰，你藏好，我们保持联系。”</p>
曲焕手在颤。</p>
她一个人生活在黑暗中，过着不见光的日子。</p>
沈曼就是从天上伸出来的手，想要把她拉上去。</p>
她哽了哽嗓子，“嗯。”</p>
“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带你走，我保证！”</p>
沈曼清楚，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承诺，不然，她真的可能放弃自己。</p>
曲焕仰头望着沈曼，她沐浴在浅浅的灯光下，眉眼疏淡，眼神坚定。</p>
虽然她也是女流之辈，曲焕却觉得，沈曼一句话，能给她莫大的力量。</p>
她珍重的点头，“我等你。”</p>
——</p>
周末。</p>
沈曼早起，在院子里遛狗。</p>
狗撒欢的跑，有院子的房子，狗住的才舒服。</p>
这一幕，让沈曼想到以前的家。</p>
要是她还能回到那里该有多好？</p>
爸爸出狱，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再养一条狗。</p>
嗡嗡。</p>
电话响了。</p>
沈曼接起，“晓冉，我一会儿去公司。”</p>
“不是，你看新闻没，你家的房子今天拍卖！”</p>
沈曼的手握着电话，贴在耳边，身子僵硬。</p>
晨光从东方升起，高过树丛和花圃，打在沈曼的脸上，穿过蔷薇花攀爬的树叶，漏下斑驳的影子。</p>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p>
“哦，没注意新闻，反正我也买不起。”</p>
她家的房子，按照市场价，现在的价值至少也值五千万了。</p>
至于拍卖最后能以什么价格成交，还未可知。</p>
张晓冉悲伤的叹口气，“可是，那你毕竟是你家，你不想看看吗？”</p>
“看什么？看看最后花落谁家？看着别人住进去？我又不是受虐体质，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p>
“那好吧，我替你看着点，不知道谁会买走。”</p>
“无所谓，我不关心。”</p>
不知道，心里就会少痛一点。</p>
这个契机，倒让沈曼非常想去监狱看看爸爸。</p>
——</p>
周末，季家有家宴。</p>
季寒城和季南天，貌合神离的坐在餐桌上。</p>
“你们兄弟俩，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p>
季朗坤举着酒杯，给两个儿子打预防针，也是提醒他们不要私下里搞小动作。</p>
林岚放下刀叉，随即端起酒杯，笑吟吟道：“你们替你爸分担压力，他才能闲下来休息，不然我说什么他都不听。”</p>
林岚的温柔体贴，自然的好像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p>
对饮后。</p>
季南天拿起刀叉切牛排，“爸不如安排个假期出去放松几天。”</p>
小凌辰乖乖的吃饭，听到出去玩，大眼睛亮闪闪的看季南天，“大哥，去哪里啊？”</p>
林岚摸摸他的头，让他别说话。</p>
季凌辰只是个孩子，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在季家练的很成熟，便低头不再说话了。</p>
季南天扫他一眼，“你想去哪儿？”</p>
小凌辰抿着嘴巴，很快的看了眼季南天，又低下头。</p>
他很怕季南天。</p>
林岚笑道：“他懂什么啊，再说，辰辰还要上学。”</p>
季寒城切开牛排，慢慢品尝。</p>
看他不说话，季朗坤道：“寒城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咱们父子三个去打高尔夫。”</p>
“下午有事，改天。”</p>
林岚偷偷观察季朗坤的表情。</p>
他最厌恶被拒绝，不过季寒城拒绝他以后，似乎也没表现出反感。</p>
季朗坤又问：“哦？什么事非得在周末办？”</p>
季寒城对家宴的菜，提不起食欲，“拍卖会。”</p>
季南天的西餐刀划开牛排，在瓷盘上划出摩擦声，“沈建国的房子，就在今天的拍品单上，寒城特意过去，是为了这个？”</p>
季寒城抹了抹嘴角，丢下餐巾布，“跟你有关系吗？”</p>
“弟媳呢？家宴都不来，也有事？”季南天说的漫不经心。</p>
林岚含着牛肉，无声的咀嚼。</p>
季朗坤也看向季寒城，“对了，沈曼怎么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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