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录完音，飞机还在空中盘旋，似乎没有前行。</p>
机舱内彻底爆发了。</p>
哭声骂声懊悔声。</p>
分分钟从菜市场变成了修道院和教堂。</p>
有人还是双手合十祈祷，有人开始绝望的哭泣，嘴巴里念念有词。</p>
沈曼扭头看到坐在邻座的几个同事。</p>
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p>
估计感觉自己要死在异国他乡了。</p>
空乘人员第n次播报消息，提醒大家只是遇到了气流，不要惊慌，可这么强烈的气流，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一句“请安静等待”能够安抚的。</p>
乘客的混乱，只会让乘务组人员更慌乱，甚至影响机长的情绪。</p>
这又不是拍电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三万英尺高空。</p>
空乘的声音近乎哀求，“各位乘客，请一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混乱，不要走动……啊……请大家坐好！”</p>
哗啦！</p>
氧气面罩一个接着一个被拉开，大家都怕死的提前吸氧。</p>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太平洋，飞机万一掉下去，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就是陆地。</p>
一定会摔的支离破碎。</p>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开飞机什么的，沈曼还真不行。</p>
毕竟不是滑翔伞。</p>
“妈妈！呜呜呜，我要回家！”</p>
“儿子，爸爸可能见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的啊！”</p>
“呜呜，我还年轻，我只是出来旅行而已，为什么这么对我？”</p>
“什么破飞机！我踏马以后再也不坐波音的飞机！”</p>
“机长死了吗？会不会开飞机？不会开就滚回家种田去！”</p>
“工作人员也死了吗？有没有一句实话？飞机到底怎么了？”</p>
危险，是最好的照妖镜，能看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p>
飞机的确在原地打转，他们遇到的气流太强，机长不敢硬闯。</p>
如果气流能用电影特效做出来，这会儿应该是一团巨大的白色流体，正呈螺旋上升的趋势，强势的围堵航线。</p>
就算是十几年经验的老机长，在极端天气面前，也会捉襟见肘。</p>
沈曼闭目，沉思。</p>
这个时候，季寒城如果在，他会怎么做？</p>
他一定不会惊慌，他甚至不会改变一下表情。</p>
如果季寒城就在这架飞机上，遇到同样的情况，他要采取什么举动呢？</p>
沈曼忽然睁开眼。</p>
然后，她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走到前面，扶住空姐座椅的扶手。</p>
空乘吓坏了，已经很白的脸，这会儿白的像一片雪，“沈小姐？”</p>
沈曼拿起通讯器，“借我用用。”</p>
再一次的颠簸，让空乘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p>
沈曼扶着“墙壁”，半蹲着稳住自己。</p>
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p>
“诸位，我不是机组人员，和大家一样，我只是个乘客。”</p>
“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惊慌，我也一样。”</p>
“但是，惊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p>
“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时此刻，有人比你们更担心飞机的安危，也更有能力解决问题，所以请坐好！听我说。”</p>
沈曼深深吸一口气。</p>
机舱里暂时停止了谩骂争吵。</p>
大家面面相觑的议论，这个人是谁？</p>
瞎说什么呢？</p>
“季寒城，我想你们都不陌生，没错，季寒城最亲的人，今天就在飞机上，我想此时此刻，他一定在了解飞机的情况，并且出动所有的力量，挽救一切。”</p>
季寒城的亲人？</p>
谁啊？</p>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p>
沈曼也不知道季寒城是不是了解情况，毕竟，他们现在隔着万里遥远的距离啊。</p>
季寒城有本事，恐怕也鞭长莫及。</p>
但，管他呢，先借用名号镇镇场子。</p>
“诸位的担忧，只能增大不安情绪，不如冷静下来，想想飞机平安落地后，去哪儿玩，去哪儿吃，有仇的报仇，有债的要债。”</p>
“如果诸位有空，咱们组团去看极光。”</p>
沈曼跟大家聊着聊着，逐渐把清一色不安情绪，替换成了对假期的想象。</p>
躁动一点点消失。</p>
——</p>
江都。</p>
航空公司总控室。</p>
季寒城黑着脸，站在密密麻麻的监控器前。</p>
紧锣密鼓盯着飞机动态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脑门都是汗。</p>
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p>
他们航空公司得关门啊！</p>
季寒城目光盯着mu7799的监视屏。</p>
从画面上看，机身正在承受超强气流，机身倾斜，颤抖，不难想象，里面的人现在就像沙丁鱼罐头被晃动一样。</p>
手，在他身侧一根根握紧。</p>
骨节突出，可见煞白的骨头。</p>
总经理正襟危坐，连脑门的汗水都不敢擦。</p>
“呼叫7799……听到请回答。”</p>
那边，信号断断续续，声音像磁带老化了，“7799收到……”</p>
刺刺拉拉。</p>
“7799遇到强气流……无法……指示……”</p>
总经理白衬衣的已经湿透了，多年来的经验，在季寒城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心理素质也受到了莫大的考验。</p>
季寒城那句“我老婆”，简直就是洲际d弹啊！</p>
“呼叫7799，请绕行气流旋涡，避免正面撞击，7799，听到请回答！”</p>
那边，信号依然断断续续。</p>
“7799正在尝试改变路线……我们在高空盘旋超时，油箱……”</p>
油不够？</p>
季寒城剑锋般的眉头，黑压压的拧在眉心。</p>
他抢走总经理手中的麦克风，附身，“7799，我是季寒城！”</p>
那边很明显的怔了怔。</p>
副机长以为自己在危险时刻幻听了。</p>
季寒城？</p>
飞机出意外，怎么把季寒城给炸出来了？</p>
我的天！！</p>
机长很快答复，“你好季先生……”</p>
“听着，我妻子在飞机上，我必须保证她平安抵达！”</p>
整个监控室内，快要疯了。</p>
季寒城的妻子！！！居然是季太太？？？？</p>
老天爷啊！</p>
怪不得季二少爷全程黑着脸，一副要拿他们当陪葬品的架势。</p>
季寒城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按我说的做，任何损失，我一人承担。”</p>
机长多少都会忌惮，万一飞机开不回来怎么办？</p>
万一乘客丧命怎么办？</p>
是弃机留人，还是放手一搏？</p>
“7799收到，请说。”</p>
没人看到，季寒城左手的拳头，攥的有多紧。</p>
“绕开气流，所有航线都可飞，听懂了吗？”</p>
所有航线？</p>
机长吞口水。</p>
这里可是美国啊。</p>
“按我说的做，一切代价，我个人承担！记住，出现任何问题，我来交涉，你只管开好你的飞机！”</p>
“绕行之后，飞机迫降到任何一个可以降落的地方，不管民用还是军用，都可临时迫降，记住，是任何地方。”</p>
监控室内，所有人都被季寒城身上释放的强大能量震慑着。</p>
大气不敢出。</p>
不愧是四季集团的总裁，这魄力！</p>
总经理马上汇报一个机场名字，“这个机场是最近的一个，民用。”</p>
季寒城点头，他深沉的吐一口气。</p>
沈曼在飞机上，他必须让她平安回来，不惜任何代价！</p>
“7799，不惜任何代价，只要平安落地！听清楚，不惜任何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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