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绣云匆匆赶了进来,说车夫正等在门口,才没让这脸继续丢到街上。
雀儿扛着萧轶出来,在车夫震惊的目光下,将人一把丢进车里,才轻松地拍了拍手。
“看,我就说我扛得动嘛。”
“是是是,今日多亏了有雀儿在,”沈轻岚跟着进了马车,才松了口气,从车帘处笑道:“否则的话,光凭我跟绣云两个,就算再加上阿福,也不一定能将他制住。”
听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胆战心惊的车夫这才问了出来:“……娘娘,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沈轻岚叹了口气。
车夫顿时了然。
只是想想还是奇怪,殿下知道自己量浅,在外面从来滴酒不沾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酒楼中醉成这样……不过既然王妃也在,其中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揣测的了。
幸好一路上萧轶没再折腾,老老实实在马车中睡到回府,雀儿还要上前帮忙扛人,被沈轻岚赶紧拦住,让她去叫了少辛过来照料自家主子,这才没让萧轶的脸面在自己府中再丢一遍。
萧轶醒来时,府中已是掌灯时分。
他脑袋还是有些恍惚,但思绪已经完全清醒,看了看床帐和外面光景,知道是在自己的听荷院中,正想着起身,就见沈轻岚端了个瓷盅走进来。
“殿下醒了?”他听见小王妃带着笑意道:“幸好幸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醒酒汤该怎么喂下去。”
萧轶动了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都被绑上了。
“醒酒汤?”他一挑眉:“看阿岚的样子,还以为要给本王灌毒药。”
“那这要是毒药的话,殿下喝还是不喝?”
沈轻岚舀起一勺汤汁,轻轻吹了吹,又歪着头看着萧轶笑,模样俏皮至极。
萧轶也笑了。
“阿岚喂的,是毒药也得喝。”
沈轻岚果然坐在床边,将那碗醒酒汤亲手喂给他喝了。
将瓷盅放下之后,她才捂着嘴一笑:“哎呀,好可惜,忘记放毒药了。”
明明是烛火昏黄旖旎,佳人巧笑倩兮的美好氛围,萧轶却总觉得,这丫头脸上神情怪怪的,似乎憋着什么坏心眼。
他不由得动了动自己被缚住的手脚,怀疑那碗汤里是不是真加了什么料。
虽然不至于是毒药,但放点泻药之类能让自己不好过的事情,沈轻岚还真做得出来。
萧轶定了定神,才道:“酒也醒了,汤也喝了,阿岚不打算将我解开?”
“解开?当然可以呀,”沈轻岚笑盈盈地看着他:“除非殿下叫我三声好姐姐。”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萧轶忍俊不禁。
“阿岚,好阿岚,”他低声笑:“你这样,算不算是睚眦必报?”
沈轻岚被他这声“好阿岚”唤得心中一酥,还强作镇定:“来而不往非礼也。”
萧轶看着她,唇角轻轻一勾。
“非礼?这叫什么非礼?”
他低头看了看绑着自己手腕的绸带,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试了试韧性,接着一用力,便在沈轻岚惊恐的目光中,将那绸带扯得稀碎。
“本王来教教你,什么才叫做非礼……”
又是一扯,脚腕上的绸带也断了。
沈轻岚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萧轶长腿一抬下了床,伸手拉住她手腕往后一拖,便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殿下别闹!”沈轻岚不知被他碰到了哪里的痒处,一边推拒一边笑得喘不过气啦:“我跟你开玩笑呢,快放开我!”
“现在又变成开玩笑了?”萧轶将她张牙舞爪的小手拢在一起,故意去挠她腰间软肉,凤眸中也全是笑意:“方才不是还挺嚣张的嘛?上次说本王的妹妹都是公主所以不愿叫本王好哥哥,怎么今天就胆大包天,想当本王的姐姐了?”
“殿下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沈轻岚左右挣脱不得,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果断毫无骨气地低头求饶:“殿下,殿下,你……你等会儿,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将你绑起来?”
萧轶果然住了手:“难道不是你想借此机会报仇?”
“当然不是……呃,其实只是一部分啦,”沈轻岚本来一口否认,看到萧轶意味深长的眼神,只得勉强承认:“真正的原因么,殿下,你可知道,你醉酒之后在那家酒楼的大堂里做过什么?”
萧轶皱着眉:“酒楼大堂?本王做了什么吗?”
沈轻岚脸色一板:“殿下真不记得了?你拉着一名不认识的姑娘家,又是抱又是摸,还口口声声说忘不了人家!我跟雀儿两个都拉不住你!”
“不可能!”萧轶下意识便否认了:“本王从不做这样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除了对你。”
沈轻岚“哼”了一声:“原来殿下也知道?我且问你,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这样?以前你都在人前醉过几次?”
萧轶这下倒有些怔住了。
他身份非同一般,又从小知道自己酒量浅,庄太妃对儿子教养严格,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在人前饮酒,往常虽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候,但都是屏退了众人,让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守着,才敢多喝几杯,除了那次赏梅宴在沈轻岚面前醉过一次之外,便是这次意外了。
想一想,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人前醉酒会是什么样子,以为不过昏昏沉沉睡一觉而已。
“那后来怎么样了?”他有些心虚地放开沈轻岚,又故作殷勤地帮她理了理弄乱的衣裳和簪环。
“我知道殿下只是醉了酒,行动皆非自己本意,可那姑娘的朋友家人还在一旁呢,险些将咱们一顿痛打!”沈轻岚一想起这事便气恼:“幸亏那酒楼里没人认得我们是钺王府的人,否则,明日一早,弹劾信就会被御史递到皇上面前了!”
萧轶看了看断掉的绸带:“所以阿岚将我绑起来,是打算明日若有御史弹劾,便立刻将我送去御殿上负荆请罪?”
“我是那种人吗?”沈轻岚怒目而视:“不过怕殿下中途醒来再发酒疯而已,万一你控制不住自己,又将前来伺候的丫鬟婆子戏弄了,我要怎么办?”
这小丫头,自从自己跟她表白之后,便越来越嚣张,真真是应了“恃宠而骄”这四个字。
萧轶叹了口气:“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