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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老鼠见了猫

    契书一共十一份,其中店铺有七处,三处绸缎庄,两处成衣店,还有一家首饰铺子和一家小吃铺,只是让熟悉永京城商业街的绣云看了之后,表示位置都很一般,米掌柜所在的云仙坊已是最好的一处,另外田庄有四处,离得倒不算远,都在永京周围的乡下,有坡地有良田,倒是都很不错。

    绣云便笑道:“这么几个铺子,若是每个都能像云仙坊一样,一口气收个十年的利润回来,那便好了。”

    沈轻岚也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别说米掌柜这样的人世上少见,就算这几个掌柜个个忠心耿耿,十年间的变数也实在太大了,我如今惟愿能将这些铺子田庄悉数收回来,便已经很好了,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雀儿小心翼翼地拈着那些泛黄的纸张翻看,一面好奇道:“二姑娘将铺子全收回来,是打算都用来开脂粉铺子吗?”

    “暂时还不行,”沈轻岚叹了口气:“咱们都没有开铺子的经验,贸然投入太多,容易血本无归,还是慢慢来,稳扎稳打一些,先拿位置最好的云仙坊练练手,若是成了,再多开几家分店也不迟。”

    绣云原本就担心她只是见手头有些银钱,便一时热血上头,才想要自己开铺子,如今听她的语气,倒也不像是昏了头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看完了铺子,沈轻岚便要了笔墨,就着烛火趴在书案上写字。

    绣云忙拿着银挑子将烛火拨亮了些,目光不经意一瞥,见纸上长长一串都是肉桂、丹参、沉香、青木香、丁香等香料,又有白芷、白芨、白附子、白茯苓等药材,然后便是些石碱、豆面、珍珠粉、膏脂、玉屑等物,不由得愣了愣。

    “娘娘是打算做些什么?”她心底默默盘算着,是要做澡豆,还是香粉?

    “先看看吧。”沈轻岚头也没抬地继续写,很快便写了满满一大张,看了看,又添减了一些:“也不知道我要的材料,这里齐不齐全……”

    雀儿在一旁听见,不知道她说的“这里”跟自己想象中的“这里”不太一样,闻言便笑道:“二姑娘别担心,京城里的东西想必已经是全天下最齐全的啦!”

    沈轻岚也不解释,笑盈盈地换了张新纸,又重新誊写了一下,提起来晾干墨迹。

    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咦”一声,看向绣云:“绣云,你原来会认字?”

    绣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认得不多,只略略识得一些简单的。”

    “很厉害啦,”沈轻岚赞许地看她一眼:“就算是在沈府,平日也是见你成天忙得团团转,竟还有时间学认字,实在是难得。”

    记得林氏最先将绣云碧云几个派到自己院子里时,本就是因她们针线活出众,特意叫来帮自己绣嫁妆的,绣云原本已有了一手好绣活,来了王府之后,又特意自己花银子去找宫里出来的嬷嬷学梳头上妆,如今还知道她竟然还认得一些简单的字,这在丫鬟里来说,实在是学霸级别的存在了。

    别的不说,这上进心已经让沈轻岚自愧不如了。

    绣云听了她的夸赞,面上一红,期期艾艾道:“其实是……我表哥他做过别人府上公子的书童,跟着认了几个字,偶尔聚一聚时,顺便也教了我……”

    “这样更好了,”沈轻岚却并没像她想的一样调笑几句,脸上神色如常,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两个人在一起,正该互相督促着进步,才是正理。”

    绣云反倒忍不住噗嗤一声:“娘娘说起奴婢来倒头头是道,怎么您见了钺王殿下,偏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呢?”

    沈轻岚登时大窘,顾不上手上墨迹还未洗净,就去摸她的脸:“好你个绣云,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都编排起来,看我不将你抹成个大花猫!”

    绣云笑着躲开,雀儿也上来凑趣,搂着她叫二姑娘快动手,几个人笑闹了半天,直到玩累了,才去将手脸洗净,烟雨又送了碗金丝燕窝羹来,服侍着用了夜宵,方才上了床,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绣云便过来告假,沈轻岚也知道她要回去做什么,私下给了她一包银锞子,又塞了好些糕饼点心,选了几匹上好布料让她带着,让她顺便回家看看家中父母和幼弟幼妹。

    绣云母亲原是林氏院中浆洗妇人,因年纪大了手脚都得了病,本就做不了什么活,去年又因那一场大雪受了寒,彻底做不了什么事了,幸好绣云跟了沈轻岚进王府,月钱比往常翻了好几倍,还时时带一些赏赐回去,家里便比以往宽裕许多,又在沈轻岚的帮助下,将一家人的身契都从沈府带了出来,她父母便双双辞了工,在钺王府附近的金雁巷租了个宅子,在家照顾两个年幼的子女。

    “娘娘,您上次赏的几匹料子还没用完,怎么又赏了这么多……”绣云看着手里大包小包,感动得眼角湿润:“奴婢实在是……”

    “上次赏的是棉料锻子,适合做冬衣的,如今都是做春裳的时候了,自然得带几匹素纱丝麻回去,”沈轻岚笑道:“不光是你,等下我再开了箱笼,多找几匹好料子出来,给咱们屋的丫头们一人多做几件,春时来了嘛,又都是小姑娘,自然得穿得鲜艳一点才好看。”

    旁边烟雨暮雨几个丫头听见,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绣云擦着眼睛笑了,又郑重地磕了个头,才下去了。

    沈轻岚便果然如她所说,开了箱笼找了料子,又写了各人尺寸叫她们送去针线房,这才带上雀儿出了门。

    她今日打算请穆军医去看看米掌柜的病如何了。

    只是要请穆军医,便不得不跟萧轶通个气,沈轻岚今日起得早,料想到他此刻应该是在演武场,咬着唇做了半天思想建设,还是鼓起勇气过去了。

    萧轶果然已经晨练完毕,正拿过少辛手中帕子擦汗,便看见自家不称职的小王妃带着个身量颇高的丫鬟走了过来。

    “给殿下请安,”沈轻岚却就在那里站住了,远远朝他福了一福:“殿下,我想找穆军医帮下忙,您能不能派人寻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