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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点多,李明光与部下吕秋萍出去办事走在街上,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电话里传来高增福粗哑的声音,喂,是明光么?
是,是我。
我说快到饭点了,咱们去吃饭,最近有家新开业的馆子,叫溢香楼,还不错。
我跟一个同事在福州路呢。
好,人越多越好,热闹。你等着,我开车去接你们。
李明光关了手机对吕秋萍说,一个朋友要请我吃饭。一块去吧。
吕秋萍说,人家请你,我就不去了。
他让你也去,说人多热闹。他是大款,有的是钱,不吃白不吃,一块去吧。
在李明光的坚持下,吕秋萍答应了。
一辆奔驰车在路边猛地停下来。高增福从车里探出头来,哥们,上车!
李明光拉着吕秋萍刚要上车,一辆白色摩托车刷地停在旁边,年轻的警察走到奔驰车旁,向高增福行个礼:先生,你违章了,这条路是单行道,不准向东行驶,路口有标志牌的。
是么,我没看清楚。高增福坐在驾驶座上满不在乎地说。
请拿出驾驶证来,要做违章记录,还要罚款二百元。
高增福咧开大嘴笑了,小兄弟,你仔细看看我的车号。
警察不解地看看车号又看看高增福。
高增福半是嘲讽、半是得意地笑着说,看准了吧?
干什么?年轻警察有些生气又有点儿发毛。
记住,这辆车以后不能拦,也不能罚。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们大队长是铁哥们。
年轻警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高增福,不知说什么好。
不信你去打个电话问问,他的电话号码是五一陆陆洞陆陆洞,我要路路通路路通,我给他要的号。
年轻警察说不出话,只呆站着。
高增福掏出张百元大票塞到年轻警察手里,拿着,中午吃顿好饭,一天在马路上站着,够累的。接着他又回过头对李明光说,上车,咱们走。
奔驰车刷地一下开走了,只留下年轻警察电线杆子般呆立在路旁。
车刚开出一段,年轻警察骑着摩托又追上来了,拦在前面。高增福头伸出车窗,脸变了色,你还想干什么?
你这一百块钱我不能要。年轻警察把钱塞进车窗,开着摩托飞走了。
高增福装起一百元钱,嘎嘎笑说,得,又添一个菜。
溢香楼的装潢古香古色中透着堂皇气派。高增福坐在包房餐桌的正位上,堂皇气派地叫过服务员准备点菜。他卖弄地对大家说,这家馆子请来一位南京名厨,做得一手漂亮京苏大菜。这里的苏是江苏,京是南京。八大菜系里有这京苏大菜,四大菜系里还有它。前两天我吃过一次,味道真不错,就想着拉哥们再来尝尝,这口福我高增福不能独享呀。
李明光催道,你快点菜吧,服务小姐还等着呢。
好,好,我点。鱼皮烧卖。他看着大家又介绍起来:这鱼皮烧卖是用薄薄的鱼肉片包上馅,做成烧卖形状。这道菜刀功和火候非得第一流才行。鱼肉片削得太薄,包不住馅,厚了滋味要受影响,也不好看。
众人听了都咂着嘴感叹。
高增福又接着点菜——炖生敲。点完他又介绍:这道菜是南京传统名菜,几百年的历史。是将一斤多重的鳝鱼活杀后去骨,用木棒把肉敲松,所以叫“生敲”。这道菜做出来那滋味……啊,你们看,这菜单上有诗呢“若论香酥醇厚味,金陵独擅炖生敲。”
李明光把菜单拿过来看看指着笑说,是“若论香酥醇(chun纯)厚味”,不是“若论香酥醇(heng亨)厚味。”这后一句是“金陵独擅(shan善)炖生敲”,不是“金陵独擅(tan谈)炖生敲。”我说怎么听不明白呢!
众人都笑。服务小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用手捂住嘴。
高增福满不在乎地打哈哈,行了,行了,别笑了。我是白字大王,这么难的诗句我只出两个白字就很不错了,哪比得了你大才子,出口成章。
李明光笑说,行了,你再点菜吧。
高增福又点了“醉鸭舌”、“白扒熊掌”、“清炒鱼唇”等几个菜。李明光看着菜单粗算了一下,已经近万元,忙说行了,只咱们几个人,够吃了。高增福却摇头:不行,一定得点到八个菜,要不不吉利。点完菜后他又给男人点了“五粮液”,给女人点了法国香槟。
酒过三巡,李明光便嚷嚷换酒,要改喝啤酒。他身体强健,但酒量一般,也就是二两白酒的量,这也是他经常带领吕秋萍出来办事的原因。吕秋萍虽为女子,但酒量不让须眉,可以喝六两高度白酒,当关键时刻李明光顶不住时,她便从容上阵,保证让对手铩羽而归。李明光很烦拼酒,觉得粗俗、野蛮,可又只得顺应,如今就兴这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行,不行,啤酒是女人喝的。高增福还要给李明光倒“五粮液”。
你知道我的量,就这么大能耐了,不能再喝白的了。
今天我高兴,你再陪我喝两杯。高增福抓住白酒瓶不放。
我替李科长敬高总几杯,可以吗?吕秋萍笑着去抓高增福手里的酒瓶。
高增福挤了挤眼笑说,女将披挂上阵了。
吕秋萍媚媚地笑说,我可是一片诚意要敬高总,高总能给面子吧?
给,吕小姐的面子得给啊。
吕秋萍给高增福的酒杯倒满酒,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双手端起酒杯说:高总,先敬您第一杯。
慢,高增福笑说,李明光的女将出面了,咱的女将也得上阵啊。小倩,上,我们同秋萍一起喝。说罢他给纪小倩的酒杯倒满白酒。
纪小倩是高增福公司的财物主管,也是高增福的情人之一。她举杯笑说,吕姐,我和高总一块陪你喝。
吕秋萍笑说,高总和小倩这么给面子,我真是兴奋,咱们连干三杯怎么样?
高增福叫道,好,痛快!说罢举起酒杯。
三杯酒过后,高增福喝到正舒服,他眯着眼盯着吕秋萍,吕小姐好酒量,是个酒桌上的好手。我高增福好吃,全市的大馆子都吃遍了,到外地也是这样。以后吃饭时我不但要拉着明光,也要拉上你哟。
吕秋萍笑说,只要高总高兴,我愿意奉陪。
好,好!吕小姐真是爽快。来,我们再干三杯。
这三杯过后,高增福舌头有些硬了。他模糊的目光拐向李明光。明光,你少喝了多少杯呀。不喝酒,你得唱歌给我们助兴。唱一个。
我有些伤风,嗓子不舒服,就免了吧。
不行,酒不喝,歌得唱!
你没听我说话声音有些哑么?今天就免了吧。
不行,得唱。有些歌星还专门用哑嗓子唱歌呢。
我嗓子疼,真的唱不了。
高增福一把揪住李明光的衣领,你不唱?不唱就把这些白酒都喝了。他抓起酒瓶递给李明光。
李明光不高兴,你这是干什么,我真的唱不了。
你不唱?不唱我就把酒倒你头上。说着高增福就举起酒瓶。
李明光抓住酒瓶,高增福,你喝多了!
我喝多喝少没关系,你得唱,现在没人敢驳我高增福的面子!说罢高增福抓住李明光的衣领使劲摇晃。
李明光的脸涨红了,心想你他妈的仗着财大气粗又耍弄人!真是混蛋!可他又觉得不好跟高增福翻脸,当着两位漂亮小姐的面吵闹有**份。于是他强忍着打圆场,好吧,你非要我唱,我就唱,不过声音要是难听你们可得将就。
哼,这还差不多。高增福这才松开手。
李明光整理好衣服,吃力地哑着嗓子唱了一首“一剪梅”。
高增福用力鼓掌,叫道,唱得好,唱得好!你哑着嗓子唱得更有味。
李明光恨恨地在心里嘀咕,你就得意吧,我给你戴了顶绿帽子,哈。
吃完饭高增福又粗声大嗓叫过包房女服务员,小高,这顿饭你侍候得不错,菜也不错,我高增福吃得舒服。这一百元给你,小费。说罢拿张百元大票递给小高。
小高笑说,高总,总收您钱怎么好意思……
高增福抓住小高的手,把钱塞进她手里,拿着,下回我带朋友来再好好侍候,何况咱俩又是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
小高羞涩地鞠了一躬,那就多谢高总了。
出了酒店大门,高增福又对大家说,走,我们去洗澡。吃饱了喝足了,晕晕乎乎地泡澡,再让小姐给按摩,最舒服了。
不行,我们要回单位,还有事要做呢。李明光说。
嘿,你那个破差事还做什么,挣那两吊半钱。
我们真有事要做,得走了,你们去吧。李明光说罢领着吕秋萍转身走了。
吕小姐,改日我再请你和李明光吃饭啊。高增福向着吕秋萍的背影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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