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看到生气的徐娴以及不满的徐秉廉,忽然窜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父女两很惊讶。
其实结婚以后,于谦一直都是好好丈夫和好好女婿,像今天这样无赖的样子十分罕有。
两人也顾不上其他,立刻追了出去。
婚后,于谦依旧住在掌控欲极强丈母娘的家里,但小两口靠着把沈秋雁哄得开开心心,偶尔能外宿在另一栋房产里。
这房产毗邻着大马路,于谦失态的跑出来时恰好遇到了下班高峰期。
他抱着头蹲下痛哭流涕,附近的人一一驻足观看。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他用双手竖起衣领,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要装作打个呵欠的样子。可是有种酸楚而滚烫的东西在胸腔里流动着,冲向大脑皮层,刺激着鼻黏膜——大颗大颗的泪水毫无预警的冲破眼眶,内心的愤懑变成一声凄楚长嚎。
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于谦终于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行人的眼光不断落到身上,有好奇,有鄙夷,也有为数不多的一丝同情。更多人只是悄悄挪动脚步绕着走,试图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心中的酸楚和难受似乎没有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清洁工打扮的老大爷拍了拍他的肩头,叹息着说:“小伙子,别哭了,回家去吧!”
一个成年人突然像孩子一样的哭起来,看起来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但是他们不是“巨婴”,也不是题大做,或许只是暂时坚持不住了,又或许是“大道理人人都懂,情绪难以自控”。
当职场、家庭、友情、爱情,错综复杂的困境变成一座座“大山”,压在人们的胸口上。
成年饶压力,又绝不是一句“重头再来”就能解决的那么简单。
路边的行人议论纷纷,好几个也感同身受的说:
“我也想在一个没饶角落大哭一场,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每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做早饭,然后六点半叫孩子起床,七点半上班路上顺便送孩子上学,中午十二点下班回家还是做饭,自己快速的胡乱扒几口,洗洗碗都一点了!
我一点半上班,公司离家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晚上回家都彻底黑了,累的动都不想动还要去接孩子上补习班,休息一拼命在家打扫卫生,感觉没一刻是休息的,累到一动也不想动,老公大多数还不理解,总觉得我成闲的要命。”
“成年饶世界从来没有容易二字,扛不住的时候只能假装坚强,有泪也只能躲在无饶角落声哭泣,不敢放声大哭,因为怕自己真的一下子崩溃了!
不能倒下,因为身后有父母渴望的眼神,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太多太多不能放弃的原因,哎,希望大家都努力吧,选择了坚持,就不能放弃,共勉!!”
“昨送外卖逆行骑上人行道由于看了手机导航导致直接路边撞电线杆了,撞的人两度都晕厥过去众人分分看着他,送完手上的单子他也哭了,膝盖两处手臂一处心脏也好疼!都是底本人活着很不易了,有时候想想自己就这命莫办法啊”
行人都把于谦当成是受不了压力的精英男。
于谦一把搂住了徐娴,哭着说:“老婆,我要去坐牢了,你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徐娴一听眼泪都掉下来了,同样也搂着丈夫。
她一直都没插手公司的事物,原来已经那么危险了吗?
徐秉廉却眉头紧锁,他是彻底的把公司交给了女婿,在他离开前,公司绝对是经营得当,然而这些天他也得到了风声,女婿为了经营公司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全被法院拽在手里了。
父女两都理解于谦昨晚的飙车以及怪异的行为,都不忍心苛责他,送回家后安抚了好一会。
徐秉廉叹了口气,想着出门找办法,挽救女婿,至少不让人坐牢去了。
于谦变得很粘着徐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也催发了徐娴的柔情。
两个人闭口不谈快到了的危机。
于谦的手指没了,但很快愉悦了整形机构做了一个假的仿真手指。
毕竟是她亲自下的手,徐娴有点心虚的一直陪伴在左右。
回家的时候,于父于母来了。
“你瞅瞅,爸妈眼巴眼望的盼了你好几年,好容易你终于娶上了媳妇,现在咱们于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于母看着这栋房产里的摆设,欣慰的说道,忍不住落泪。
于谦看到母亲感伤,挺孝子的急忙安慰她说,“妈,你别感伤?我这是好事啊,等以后有功夫了,我孝敬你们的机会不还多了去吗?”
于父在田老身边还有地位,所以对于父母,于谦一直都很乖巧听话。
一听这话,于母顿时来气了,“你可拉倒吧,你这话说给三岁孩子,三岁孩子都不能信,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好几年都不回一次家,等你有功夫,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于父也不满的说,“你现在呀,就光寻思着挣钱儿干事业去了,心里哪还有我跟你妈?”
于谦说,“爸,看你说的,我是你们的儿子,到啥时候心里头都得装着你们俩呀!”
于父说,“得了吧你呀,但凡你心里有我们俩,心里就该装着我和你妈,有你这么给人当儿子的吗?”
继而,又沉痛的说,“谦啊,我跟你妈俩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苦熬干休的把你养这么大,给你安排工作,帮你娶媳妇儿,就是希望你能守在我们身边能给我们养老呢,不过瞅你现在这样,我跟你妈俩够呛能指上你了……”
“爸,你可别这么说……”于谦被他爸说的心里有点不好受了,上前一步,拥抱了他爸一下。
“爸,你放心,我到啥时候都是你们的儿子,到啥时候都不可能忘了你们,等你跟我妈老了动弹不动那天,我肯定把你们接到跟前儿,好好的伺候你们照顾你们……”
于母说,“都动弹不动了,活着还有啥意思了?伺候不伺候的也没啥用兴了,你要是真孝顺的话,要么就搬回来,要么,我们俩就跟你去,反正我们现在都退休了,正好还能过去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帮帮忙。”
两人把话说清楚了。
于父这些年虽然很得田老的重用,但毕竟是给人打工,伺候人的,现在看到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又自己管理着个公司,在别人眼里也是总裁了,所以想退休,想投奔儿子。
一听这话,徐娴顿时警铃大作,她警惕的看了于谦一眼,真怕他被他爸妈给说服了,把他们接回家。
不是徐娴不孝,而是她跟她公婆委实处不上来呀!
她公公婆婆都属于封建思想极其严重的人,在他们的观念里,儿媳妇就该逆来顺受,就该像个小丫鬟似的,无怨无悔的伺候他们一大家。
于谦听到他妈的话后,本能的看了他媳妇一眼,却看见媳妇儿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
于谦就知道媳妇的真实想法了,而且他也不愿意亲爸退休。
只要于父在田老身边一天,总有能用上的时候,一旦退休了,田老往后不就不能再帮着他了吗?
他闭了闭眼,狠心说,“妈,你们在田老家佣人房都住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的还往那边儿折腾啥,这边你们也不认识啥人,就认得我们,平日里我们两口子上班的上班,也没工夫陪你们,就你们老两口在家多没意思啊,还不如留在田老家的好呢,那里一草一木你们都熟悉,平时干点活也不会无聊,是不是。”
听于谦这么说,她妈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许多,“呵呵,就知道你得这么说,都说儿子不可靠,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话我今个总算是体会到了。”
听到于谦拒绝了他爸妈,徐娴悬着的心放下了。
刚才她真的被吓了一跳,真怕于谦一时心软答应了他妈,要是那样的话,只怕她们家从此就家无宁日了。
她撇了于谦一眼,向他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还好他拎的清,知道该怎么处理家庭关系,要是遇到那愚孝或心活面软的,看到他爸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八成就答应了。
别说徐娴不愿意跟公婆住,就是愿意也没地啊。
别看家里是有点产业,可是本地寸土寸金,所以目前也只有三处房产而已,而且都在沈秋雁的掌控之下,对方也是不愿意让亲家就这么霸占一家房子的。
房子,公司,钱都是徐家的,于谦就是个上门女婿,他要是敢真答应公婆,今天这道坎就过不去了。
不用她提醒,于谦还真不敢,别忘了现在公司处于大灾难之前,还要靠着老婆一家避免他做牢狱之灾。
老两口子见儿子媳妇都不乐意让他们退休,失望至极,于妈都掉眼泪了。
于谦看到父母那么伤心,心里也很不好受,私底下,“媳妇儿,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都不用他开口,徐娴就知道他要跟自己商量啥事儿,于是斩钉截铁的说说,“你要是想跟我商量想把你爸妈接到咱们家的话,就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