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周天申放下竹篓,将里面的草药和之前的放在一起,并将在书舍购买的书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那里还躺着一本褐色书籍。天色尚早,周天申的父亲周前应该还在田地里忙活而没有在家,而他的母亲孙天蝉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和白小生的母亲燕美娣、马仙娣的母亲苗娴在一起,唠唠家常,聊聊女工。
周天申走进厨房,提出门后的木桶,来到院子里的水井前,拿出木桶里面的木瓢,用粗绳将木桶缠住,轻轻地放进井里,等到木桶盛满水,再用水井旁边的木头轱辘将水桶提上来,捡起脚边的木瓢,来到种着菜地的院子一角,耐心的给菜地浇水,菜地里种着普通的蔬菜,再等几日果实成熟,也就可以拿来吃了。浇完菜地,周天申一只手抓起一把粮食,另一只手攥着木瓢,嘴巴发出‘咯咯’的叫声,来到鸡舍前,鸡舍里的两只母鸡蹲窝在干草上,时不时的抬起头向外张望,看起来很是无聊,周天申推开鸡舍的小木门,弯腰走进去,将粮食和水分别倒在一个小破碗和一个用木头做成的水槽里,母鸡看到粮食和水,扑腾着翅膀拥挤到周天申的脚边,差一点将他挤出鸡舍。周天申举起木瓢,虚张声势的挥舞着,可是母鸡根本不怕,甚至根本没有在意周天申在作什么,只是一味的进食,喝水。
周天申走出鸡舍,关好小木门,扭头看向吃饱喝足,又窝在一起的母鸡,说道,“早晚把你们给炖了。”
母鸡脑袋一侧的眼睛看了看周天申,竟双双倒头睡去,周天申愤愤然的走进厨房,放好木瓢,径直走进了堂屋,心中默然,连你们也欺负我。
不过看着四周亮堂,宽大的堂屋,他又很快释然,要是把他一直关在那么小的一个地方,他也会这么冷漠吧。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的很快,就在周天申将草药归拢在一起,想要明天拿到武馆,然后又躺在武馆看了一会儿书,等他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孙天蝉已经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些布匹和酒食,想必布匹是从杂货铺里拿来的,而酒食嘛,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出自不留客栈的后厨,因为全村上下,只有在不留客栈做厨师的白胖子才能做出这么香的饭菜。
周天申精神抖擞的走出屋子,来到厨房,孙天蝉正在案板前忙活着将烤鸡切成碎片,周天申拿起鸡腿,咬了一嘴油,孙天蝉看到,替他擦去嘴角上的油污笑道,“馋了吧,有多久没吃肉了。”
周天申咽下嘴里的鸡肉,想要喝一口酒润润喉咙,还没拿起酒壶,就被孙天蝉拍打了一下手背,孙天蝉皱眉道,“家里已经有一个酒鬼了,你才多大,就开始喝酒,不许喝。”
周天申撇撇嘴,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孙天蝉将酒壶放在周天申够不着的地方,转身,又给他挑出了一个鸡腿和若干个肉块,将它们放在一个碗里,又从锅里盛出来一碗菜汤,菜汤上面飘着几颗菜叶,除了汤面上有几滴油星外,菜汤和白水几乎没什么区别,这个不用看就知道是孙天蝉的杰作。
孙天蝉将盛有菜汤和烤鸡的碗端到院子中间的石桌上,说道,“你父亲今天会晚些回来,咱们先吃,不用等他,给他留一些就行。”
周天申已经吃过了两个鸡腿,仰头将菜汤灌下肚,一抹嘴,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周天申说道,“我吃饱了,出去溜达一圈。”
孙天蝉从厨房伸出半个身子,冲着周天申的背影喊道,“早点回来。”
一走出院门,少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脸色略带冷漠的走到村里,偶尔经过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也只是轻声的打着招呼。
与清晨不同,一到傍晚,忙活了一天的村民陆续回到家中,端出早已做好的饭菜,就这么蹲在家门口吃了起来,有些挨得近的邻居还会互相品尝,更有甚者,还会拉着那些没有做饭或者正准备做饭的人,来自己家里做客,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家里饭菜吃不完而已。
粗茶淡饭,半碗烧刀子。
店铺相继关门,虽说是关门,其实也只是将门帘放下,遮住半边门户,剩下半边,随意进入。
周天申并没有走进不留客栈,只是站在门口里等着,不多时,手里拿着咬了半边肉包子的王多沾从客栈里窜出来,嘴巴鼓囊道,“找我什么事?”
周天申指了指王多沾的衣服,上面到处都是黑色的污垢,“吃饱了,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王多沾不在乎的走在前面,“没事,反正都要洗,现在换了,明天岂不是要洗两套衣服,我可不傻。”
周天申跟在后面,有些不知所云,“你这是要去哪?”
王多沾吃下最后一口包子,随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找我堂哥,反正也没事,人多了才热闹。”
两人来到一条宽窄刚好可以经过一辆马车的巷子口,巷子很短,里面只住着一户人家,王多沾站在巷口,冲着里面吼道,“王存远,出来玩。”
没过多久,昏暗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位打着灯笼的低头少年,“来了,来了。”
王多沾歪着脑袋,问道,“天还没黑呢,你打着灯笼干啥。”
低头少年将灯笼插在巷子一旁的墙壁上,灯火很弱,只是能够刚好照亮回家的路,少年解释道,“我娘说,我爹要很晚才回来,这个灯笼是给他指路的。”
王多沾站在灯笼下,看着底部的缺口,灯笼里面燃烧着细弱的火苗,夜风轻吹,火苗飘忽不定,“我爹也不在家,听娘亲说,他去山里面劈柴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少年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周天申说道,“明天就要修道了,今天大家聚一聚,顺便找安时打听打听情况。”
王多沾用手指敲着灯笼,火苗左右摇晃,“这么小的灯笼,会不会很快就熄灭呀?”
少年踮起脚尖,从上面向下看,刚好可以通过缺口看到王多沾胖乎乎的小脸,“明明很大呀,多沾,你又吃胖了,好像一个肉丸子。”
信奉多占一分是一分的男孩奋起一脚,踢在王存远的腿肚子上,王存远配合着蹲在地上,捂着没多少肉的小腿喊痛,男孩随即又做了一个帅酷的动作,“少年,我劝你不要和我作对。”
周天申笑着将王存远扶起来,看向保持金鸡独立姿势的男孩,“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男孩扶着额头,将碎发甩在头顶上,“书上说的,怎么样,帅不帅?”
王存远竖起大拇指,周天申笑望身后,那里还有一条巷子,只是没有灯笼的照明,而显得昏暗,巷子里走出一位手拿折扇的白衣少年,白衣少年风度翩翩,温润有礼,走到三人中间,打开折扇,在胸前轻轻扇着,灯笼里的火光照耀在白衣少年的衣服上,又为其增添一份光彩,白衣少年不无炫耀道,“看到没,这才叫帅。”
王多沾嘟着嘴巴,双脚踩在白衣少年的新鞋上,又快速弹开,鞋面上瞬间出现两个鞋印,白衣少年嘶吼着扑向男孩,不顾身上的新衣,两人瞬间又扭打在一起。
王存远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拉架,周天申则是向后退一步,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楚。就在一人干着急,一人看热闹的时候,两柄飞剑歪歪扭扭的从天上掉了下来,刚好插在躺在地上的两人眼前,吓得刚松开的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一抹光亮从村子中央闪过,陆安时的身影随即显现,“这么热闹啊。”
王多沾和白小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王多沾怒吼道,“你差点杀了我们两个。”
陆安时拔出插在地上的短剑,揣进袖子里,安慰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伤到你们的。”
见识了陆安时的飞剑,周天申对陆安时的境界颇为好奇,当下询问道,“陆哥现在是什么境界。”
陆安时想了想,“人魁境二关,哦,你是想问我是怎么操纵飞剑的吧。”
十二岁的人魁境修为,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之辈,丝毫不比六大门派的嫡传弟子差。
周天申点点头。
陆安时拿出袖子里的短剑,使它们悬浮在自己的掌心之上,解释道,“因为我选的是剑道,而且这两柄剑是我亲自打造而成,并且在开炉之前,特意取了我的掌心血,所以我与它们存在心意相通的关系,驾驭起来也别其他剑客更容易一些,但是离真正的飞剑千里还差的远呢。”
周天申突然想到曾在大渝客栈门口,拔剑的那几位背着木箱子的剑客,尤其是站在飞剑上面的那位。
聊到此处,从白衣少年出现就不曾再开口的王存远,轻声问道,“我们修道也是要选剑道吗?”
同样感到困惑的还有站在一旁赌气的王多沾,以及现在才开始心疼衣服脏了的白小生,至于周天申,他早在决定修道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方向。
收起短剑的陆安时摇摇头,“这个要看自己的心意,你要是喜欢,可以选剑道,当然也可以选择其他的,其他人是没有权利替你做主的。”
懦弱少年再次出声,“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什么。”
陆安时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气,此时慵懒的双手插袖,“不用太过在意这些,你们还没有接触修道这一领域,自然会感到困惑,等你们达到淬体十重,也就是即将达到人才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是什么了,那个时候再做选择也不迟。”
众人释然。
周天申环顾四周,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陷入黑暗,唯独左侧的巷口墙壁上面的灯笼发出淡薄的光芒。
周天申提议,“要不然把大家召集起来,去不留客栈的七楼,站在那里的亭子里,可以看到大山里的景色。”
白小生附和,“我看行,反正也没什么事,到时候再让我爹做些好吃的,我们可以坐到天亮。”
王存远已经有些犯困,“待一会儿可以,要是待一晚上,娘亲会骂我的。”
白小生用手肘戳了一下王多沾的细腰,“听说王叔叔新做了一些槐花糕,我看就由你去后厨拿一些出来吧。”
还在一旁赌气地小男孩撇撇嘴,用袖子抹了一一下鼻子,“就不给你吃。”
白小生不以为意,笑嘻嘻道,“不给就不给,等明天到了蒙叔叔的武馆,你可别哭鼻子,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
这时,陆安时说话了,他说,“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谁去把其他人找来吧,再这么聊下去,天都亮了。”
王多沾举起手,自告奋勇道,“我和周天申去找仙娣和子珊,你们去找其他人。”
陆安时点点头,“我们在不留客栈会面。”
话音未落,王多沾拉着周天申向村中心跑去,只听他扯着嗓子喊道,“看谁跑得快。”
白小生无语道,“他这不是耍赖吗。”
王存远突然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一条小路。”
五人,兵分两路。
王多沾拉着周天申,气喘吁吁的来到林间铺子,迎面撞见了一位扛着锄头的农夫,农夫身后还跟着一位银白色胡子老人,老人穿着一身名贵的长衫,腰上别着一个红色葫芦,葫芦上面画着一座铁塔,铁塔共有十层,层层分明,中间只有一条黑线相连,老人手里还握着一根枯树枝,树枝上面只有十片叶子,此时,最下面的那片树叶,已经泛黄,眼看着就要凋落,农夫笑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累成这样?”
王多沾摆摆手,“我们正在比赛呢,别来烦我。”
农夫扛着锄头,从两人身边走过,“这孩子。”
白胡子老人经过两人时,不明所以的大笑了一声,随后便跟着农夫走进了一家低矮的房子,周天申知道,那是寇爷爷的房间,看来又是寇爷爷的朋友来看望他的。
夜已深,林间铺子早已关门,只是从门缝里露出的点点灯光,可以判断出,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王多沾没大没小的上前砸门,喊道,“铁子珊,赶快出来,我只给你十秒钟时间。”
周天申拉起王多沾的小手,“哪有你这样喊人的。”
小男孩不在乎道,“没关系,我和铁叔叔的关系好,他不会在意的。”
周天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不过好在,林间铺子的木门打开了,铁流伸出头,脸色疲惫的问道,“你们找子珊什么事?”
周天申怕王多沾说错话,急忙解释道,“铁叔叔,我们要开一个聚会,想要邀请子珊加入。”
铁流把木门完全打开,灯光顺着门口,直接照在了村道上。
铁流说道,“你们先进来等一下,子珊和仙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去把她们喊出来。”
没过多久,铁流领着正在吃包子的铁子珊和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的马仙娣,来到了铺子里。
铁子珊放下手里的包子,“你们来干嘛?”
周天申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铁流已经走进了后院,临走前交代铁子珊要和其他人好好相处,千万不要太过强势,铁流走后,铁子珊大大咧咧的坐在柜台上面,也不管上面放着什么贵重的物品。
铁子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天申二人,将手里的包子全部吃完,“大半夜的来找我们,真是奇怪,说,对我到底有何企图?”
王多沾人小鬼大,一个箭步跳到铁子珊面前,吓得铁子珊从柜台上面直接翻落到了地上,站在一旁的马仙娣将其扶起,并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铁子珊气急败坏道,“王多沾,你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削你!”
王多沾双臂环胸,双腿大开,歪着脑袋,看向店铺一角,“就你这样的,谁会看上你,还对你有企图,我看你是野怪看多了吧。”
周天申直接一个板栗敲在小男孩的头上,“我看你才是看多了,瞧你干的好事,不是还要和其他人比赛的嘛,你这又是在干嘛。”
王多沾不服气道,“又不都是我的责任。”
铁子珊咬牙切齿道,“王多沾,你得罪我了,哼,等着吧。”
马仙娣将铁子珊扶到竹椅上,替她揉捏着摔伤的地方,“多沾,你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周天申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先休息吧,聚会就别去了。”
铁子珊手扶着竹椅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去,为什么不去。”
马仙娣苦笑一声,“你们不了解子珊,她就这样。”
王多沾冲着铁子珊的背影,吐舌头道,“凶什么凶,母老虎。”
周天申推着王多沾走出店铺,转身将店铺的门关上。
四人走向不留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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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山是老槐村的铁匠,一年四季,无时无刻不是在打铁,就是在准备打铁的工具和材料,因此,村民都喜欢称呼他为金铁匠,反倒不知道了他的原名。夜晚很是安静,对于金铁匠来说,这份安静正是打铁所需要的。
为了不打扰妻儿,他特意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一个暗室,将铁器全部放在了暗室之中,平时打铁也都在那里。
早在一个月前,蒙程就拜托金铁匠为他打造一柄刀具,经过一个月的锻造,兵器已经成型,今晚就是开炉的时候。
就在金铁匠和他的儿子金全义在院子里准备工具的时候,从未上过锁的铁门被人推开,两人同时抬头,默不作声的看向门外。
陆安时从外面走进来,白小生和王存远紧随其后,陆安时说道,“金叔叔,好久不见。”
看清来人,金铁匠放下手里的干柴,憨厚的笑道,“原来是安时啊,我还以为是你蒙叔叔,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
陆安时看向金铁匠的身后,阴影中站着一位沉默的巨人,同样是十四岁,金全义却已经有了他父亲的身高,陆安时说道,“我们准备了一个聚会,想要邀请全义参加。”
金铁匠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全义,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人家安时都来了,你也不打个招呼。”
金全义这时才愿意从阴影中走出,与王存远的怯懦不同,金全义的沉默寡言并不是害羞和胆怯,而是他更愿意一个人,一个人打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金铁匠愿意教他打铁的原因,因为只有足够专注,才可以做好一件事。
金全义的声音完全符合他的身高,粗狂却又温和,“安时哥,我就不去了,今天我爹要开炉,我要留下来帮他。”
金铁匠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你能帮我什么,人家来请你,那是看的起你,还不快过去。”
金全义低着头,挠着后脑勺,“那你咋办?”
金铁匠捡起干柴,直接扛在肩上,“你爹又不老,自己一个人又不是打不了铁,何况你娘也在。”
金全义沉默的点点头,走到陆安时身边。
陆安时说道,“放心吧,金叔叔,全义很快就会回来。”
四人走出院子。
路上,金全义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开聚会?”
白小生解释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修道者了,所以今天先庆祝庆祝。”
金全义不解道,“庆祝什么?”
白小生摇晃着脑袋,天马行空道,“你想啊,等我们成为了修道者,为了修道,为了早日成仙,一定会花费很多时间的,那个时候,不就没有时间庆祝了。”
金全义说道,“我不想成仙,我只想好好打铁,等我爹娘老了,就给他们换一个好一点的,大一点的房子,好好的照顾他们。”
陆安时拍了拍金全义的胳膊,“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愿。”
白小生愤恨道,“王多沾那个臭小子,摆明了就是故意的,让我们找三个人,他们只用找两个人,最后肯定是他们早一步到客栈啊。”
陆安时笑道,“存远不是说,他知道一条小路嘛,存远,你说的小路在什么地方,还没到吗?”
走在最前面的王存远,回过头,紧张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小路,我只是经常在那里看到如翰和三思,而且那里离客栈比较近,不过不知道今天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白小生打哈气道,“说了半天,那个地方到底在哪?”
王存远扭过头,看了看两侧,“到了,前面一拐就是。”
王存远带着三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山路,山路两旁随处可见身上可以发出淡淡荧光的荧光虫。
山路越来越宽,最后竟然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驾而驱,山路尽头,是一个十米高的大石头,此时,石头上面凿满了小洞,小洞里插着两个灯笼。
白小生好奇道,“这个地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王存远提醒道,“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玩捉迷藏,这里就是我藏身的地方。”
经过王存远的提醒,白小生终于想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你还带我来过这个地方,怪不得看着眼熟呢。”
四人靠近石头,看到两个瘦弱的身影蹲坐在石头前,两人中间还有一个小火堆,火堆上面正在烤着什么,发出阵阵香味。
王存远说道,“那两个就是如翰和三思,他们经常在这里烤东西吃。”
白小生又一次愤恨起来,“这两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竟然瞒着我们偷吃东西,还不是第一次。”
白小生提议,四人悄悄地走过去,一定要当面质问他们。
趁着夜色浓重,四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身后,突然,白小生一脚踹在火堆上,火星四溅,顺带着火堆上面烤的东西也被踢到了一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不知道能不能吃。
其中蹲坐在地上的一个身影迅速起身,踢出一脚,眼看就要踢中白小生的小腿,陆安时却在这时从中作梗,拉着白小生退到一边,急忙开口,“如翰,是我,陆安时。”
这时,另一个人影也迅速起身,摘下灯笼,照向身前,陆安时笑着看向两人,“如翰,没想到你的修为又提升了。”
蒙如翰是蒙程的儿子,从小跟在父亲身后,对于习武与修道,可谓是耳濡目染,虽说比陆安时要晚一点到达人才境,但是陆安时的岁数要比他大,仅凭天赋这一点,就连陆安时都承认自己不如他,虽然少年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蒙如翰侧过身子,斜眼瞥向躲在陆安时身后的怯懦小生,不急不缓道,“你要赔我一只烧鸡。”
陆安时知道蒙如翰的秉性,虽说有些心高气傲,但是同为一村之民,又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自然不会真的和白小生计较,但是白小生这次着实有些冲动了,让他受一些教训也好。
只见白小生从陆安时身后走出,捡起已经沾满泥土的烧鸡,剔去上面的土块,大口吃着,“看,又不是不能吃。”
武馆少年没有多言,他自然不会真的和白小生作对,自始至终,他的对手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谢绝了父亲倾囊相授的好意,而转投他门的陆安时。
武馆少年转过身,第一次和陆安时正面相对,“有事?”
陆安时向前踏出一步,“想找你们参加聚会,就在不留客栈。”
武馆少年同样向前踏出一步,“何事?”
陆安时沉默片刻,最终向后倒退一步,“明天他们也要开始修道了,今天就当是为他们提前庆祝。”
武馆少年活动手腕,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走吧。”
手提灯笼的瘦弱少年跟在武馆少年身后,和他一起穿过石头旁边的一个等人高的洞口,其余三人得到王存远的准确回答后,也相继穿过洞口,洞口后面也有一条小路,看来这才是王存远口中的那条近路,小路很短,尽头就是不留客栈的后院,武馆少年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入,剩余五人紧随其后,等到他们一起来到客栈七楼的时候,就听到王多沾的笑声,“他们来晚了,是我们赢了。”
听到这话,武馆少年停下脚步,等到陆安时走过自己身边,才又迈开步伐,武馆少年轻声道,“你应该早一点找我。”
陆安时满脸歉意,早一步迈进亭子里,“是我疏忽了。”
十人落定,围坐在一张长桌子前,桌子上摆满了点心和酒水。
王多沾拿起酒壶,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酒,酒的味道很淡,微苦中带着一点槐花味,周天申微抿一口,味道不错,可以说老少皆宜。
喝过酒,话匣子就算是打开了。
第一个酒后乱性的是最爱占小便宜的王多沾,只见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亭子外,王存远有些不放心,害怕他从楼上摔下去,便始终跟在他身后,王多沾迈着小碎步,疯癫似的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
“唉,准时跟去年来村子唱戏的戏班子学的。”满脸通红白小生吞咽下嘴中的黄色糕点,杯酒润喉,“不能喝,就别喝,嗝,逞什么英雄啊...”
咚的一声,白小生的脸和桌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姑娘,一个脸色微红,手脚安分,眼神却不客气的迷乱开来,另一个则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空酒杯。
马仙娣算是老槐村的大家闺秀,平时除了跟随父亲去天香县卖货之外,几乎很少出门,此时她正挺胸抬头的坐在椅子上,嘴巴有些打瓢道,“我说,子珊啊,你这个脾气可不行啊,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铁子珊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躺在椅子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武馆少年从下跟着父亲习武,酒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当陆安时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他的手边已经堆上了三个空坛子,陆安时放下酒杯,不想再喝,武馆少年看了他一眼,一仰脖,又喝了半坛子,陆安时苦笑一声,“又没人给你抢,喝那么急干什么?”
武馆少年自小少言,此时更是没有话讲,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喝酒,吃糕点,没有得到回复,陆安时也不会觉得自讨没趣,比起举世无双的修道大能者,他更愿意做一位手持双剑,背靠娇娘的逍遥剑客,这也是他为何会拒绝蒙程的原因,不是因为蒙程境界不够,实在是两人不对脾气而已。
从走进亭子,就把灯笼放在脚边的瘦弱少年名叫万三思,是村中帐房先生万历的儿子,自小跟在其父身后,过百天的时侯,万历还为他打了一个铁算盘,一直被万三思背在身后,现在他正蹲在椅子上,手里玩弄着那铁算盘,嘴里叨咕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周天申望着杂乱的八仙桌和窘态百出的同伴,心里又想起了在锁沦的那些日子,又想起了他的好朋友,天首座。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在天首大陆的某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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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天申他们是被王不留和白胖子挨个送回家的,躺在木床上,手里是那本依旧崭新的《聊相和》,《聊相和》里曾讲述了一位剑客短暂的一生,虽然他不是书中的主角,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他是最后一个死在女鬼手上的修道者,也是第一位将女鬼打成重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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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山,距离老槐村五十里的一座小山峰上。
山峰顶上躺着几个被开膛破肚,死不瞑目的中年汉子。
蒙程站在一旁,身边是王在留,王不留和周前几人,蒙程沉声说道,“这是这个月第三起命案了,血迹还没干,应该是刚出事不久,不留,听到什么没有?”
王不留摇头,“没有,对方行动很快,我只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听到一点声音,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蒙程说道,“怎么会有人来到这种地方?”
周前提议道,“还是先将他们入土为安吧。”
蒙程握拳,“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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