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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运筹

    他相信了!以为祖母一直都在关心他……

    岂料,他意气风发地登上码头后,赤云印竟在他眼前化为尘灰,也彻底粉碎了他所有的念想,更明白一切的顺遂,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啊!

    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些日子来,&nbp;&nbp;相芙留在身边,只不过为了麻痹他的思维,原来祖母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他终究不过是个外姓人……

    先是为灭口而让乐稚灭了那个爱玩蛊毒的小丫头,人自然也顺顺当当地悄悄地消失在了岛上……

    后来扶夫人平安产子,相汯确认孩子未受驼颜降所影响,即刻安排了母子离岛,他并未察觉异样,到了要離開島上那一日,相芙在船上默默流着泪,当着面取出了取魂针,所有一切才被全盘托出。

    整个相家,只有他被埋在鼓里,祖母早就知晓他对相家的心思,最后的希望毁灭在相芙毅然决然地跃下船只,那一刻他终于认清了……

    原来岛上的一切,早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了啊!

    凝望着北雍偌大辉煌的城门,因为冰毒数年无法离岛,岛外多年的经营全都委以乐稚,他生平第一次衍生了不知所措的茫然,岛内努力多年的基础,那是根本无法带离的假象,如今出了岛,他剩下什么?

    心狠……

    难道他比不上相汯那个浪荡子?他以为的亲人,自幼照料他的祖母,竟也是在同为孙儿间做了取舍……

    紧握着掌心的路引,那是相家马车离开前,&nbp;&nbp;码头的管事交与他的新身份……

    李泽。

    随着入城的列队缓缓前进,握得指尖发青的指节微微轻颤,原来他的身份也早就给安排好了啊!

    忽地,守门的戍卫见到他,恭谨地揖了个礼,扬起笑脸朝着他走来。

    “这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爷吗?什麽时候出的城?怎么自个儿回来了?”

    待人影由远而近,李泽英挺的剑眉一凛,顿了顿,心里萌生了些许意念,忍下了触摸脸庞的冲动,薄唇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地笑道:“去了一趟国恩寺,向佛祖许了个心愿,徒步回来不是更显诚心?”

    虽然有数年没再来到北雍,风物他也还算得上算熟悉,随口说上一两个老地方还难不倒他。

    “世子爷说得是,佛祖看到您这么诚心,定会帮您达成心愿!”戍卫根本没发现错认了人,客气地延请李泽入城,&nbp;&nbp;两人一路说笑,直至入了瓮城,&nbp;&nbp;这才回到岗位,哪还记得要查验什么路引?

    伫立在城南街市的青石板大街上,李泽突然发现双生子也没什麽不好,清隽悠然的眼眸里,浮现了一闪而逝的深沈阴骘。

    不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李焕智也该过足了长子的瘾了吧?没了相家的倚仗又如何?

    那么,夺回他在李家该有的尊荣,不也一样能行?

    站在繁忙的街头,看着多年未见的雍城,李澤踩着沉着的脚步,缓缓走向记忆里的那个方向。

    ……

    两名身着墨灰劲装的男子,单足踩在南城城门楼顶屋脊上,看着那个与李焕智有着相同面貌的男子。

    裴谚不可置信地不解地拧着下颌,呲声连连地问着身旁的清明:“娧丫头到底做了什麽?相家居然真的将他驱逐了?”

    想当初,相泽未被冰毒所扰之时,可是织云岛的第二把交椅,痊癒之后,竟被以李家次子的身份赶回北雍?

    娧丫头在戏秘盒里关了那麽久,还能把棋局给摆好来下,叫他如何不佩服?

    若非亲眼所见,他当真不敢相信,能将一切安排得如此恰好。

    她到底是怎么联络的相家啊?这么精确地抓好时间将人给送回雍城?

    虽然总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娧丫头前脚刚到归武山,这个李泽后脚也跟着回到雍城……

    都不打算歇一歇,马上准备把忠勇侯府也给收拾了?

    有仇必报的性子,已经叫人脑壳疼了,报仇的方式还千变万化的叫人发怵……

    “姑娘好像对走不了海运跟漕运这事儿,挺在意的。”清明轻轻挠了脑瓜子,凝着眉际趴在屋脊上看着走远的男人。

    裴谚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的确,一路回程的路上,都换了几辆马车,换到他们到最后差点都不知道该往哪接人了。

    要不是探子来报,今天定能安全地回到归武山,指不定骨头都要被爹娘给拆了,不过那丫头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真有必要这么急切地处理掉忠勇侯府?

    雍德帝的四妃都名存实亡了啊!经小黎后一事,这几年哪还有朝臣敢再提开枝散叶之事?

    上回指染了承郡王的婚事,新娘都能不着痕迹地被换了人,这回黎祈的婚事哪还有谁敢提及?何况他那病央子能不能活过三十岁还是个问题呢!

    几个大臣们只能将希望赌在未来,都忙着物色自家女儿结亲的对象,安排到仅剩的两名皇子身上,甚至连侍妾的身份都不放过,各个想着未来登位之后,没个妃位也能有个昭仪或是修容。

    按着德贵妃那至今不显山露水的性子,毫无疑问忠勇侯府是最热络的,毕竟有李焕智在外头运筹帷幄,时不时有不少自动送上门来的小官想巴结。

    颜娧从没想着要赶尽杀绝,只不过既然她能活着回来,那么总得把帐给算一算,怎么个算法,还特地交代让他们多看一会儿戏,不急着介入侯府的冲突,让他好好看着利益纠葛下的人性,再来如何处理剩下之人。

    只需要保证李焕智能活着就好,这样等到真要秋后算账那日,人证才是最重要的证据啊!

    思及此,裴谚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害怕地抚着发颤的长臂,那得有多大的怨气啊!果真,娧丫头自小都是不能随便得罪的那一个!

    凝望着那个李泽的背影,轻挥剑指,便见几个暗卫远远地跟在身后,这才回头询问道:“侯府那儿可安排好了?”

    “回少主,宅院赁在侯府後的两条街外,工队已经挖好了地下通道,就等着李泽的下一步。”清明指着南市大街上正不停逃窜的小乞儿,“庄子里挑拣来的小娃儿要撞上了。”

    有什麽比救命之恩来得动人热泪呢?

    如若什麽人手都没有,他怎么在雍城里做事?他们自然也安排好了人手,要送李泽一个可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