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雪寂迅速劈出两刀,胖子周遭本就是断壁残垣的房舍犹如爆炸一般向两边飞溅而去,但胖子却一动不动,身上薄薄的锦袍迎风鼓荡,心中暗赞一声,单手微抬,瞬间将白奉甲两招必杀刀势化解。
白奉甲眼神一凝,身体在空中兜转一圈,又是两刀劈出,刀势袭人,空气都仿若被冻住了两分,胖子面上的肥肉抖动,却是被白奉甲刀势所震。
可让白奉甲失望的是,胖子依然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单手便将其凌厉刀势化解开去。
二人速度极快,白奉甲攻,胖子原地抵挡,转瞬便是十招,除了给胖子鼓荡的锦袍增添几道可有可无的刀口之外,居然没有让他动上一步。
白奉甲收刀在手,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般猛烈的攻击,让他也是负担颇重。
胖子面色平和地看着他,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欣赏,淡然道,“年轻一辈中,你可排第一。”
白奉甲抬眼看了一眼胖子,没有回应,只是不知道胖子此话到底几分真假。
胖子也不急,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白奉甲继续攻击一般。
白奉甲偷眼看了周边,刚才二人激斗之时,石头已经带着还能活动的流民远远地撤出,断壁残垣之中,已经看不见多少流民的身影。
白奉甲终于放下心来,且不说后面是否还有其他危险等待着石头等人,但先避开一关算一关吧。
直起身子,白奉甲从废墟中拔出雪寂,似乎是刚才的交手让它颇为委屈,此刻见到白奉甲顿时整个刀身剧颤起来。
白奉甲伸手轻拭雪寂,心声道,“老伙计,今天,我们就彻底解放吧。”
说话间,白奉甲左手在雪寂刀身一抹,一道鲜血紧紧附在雪寂刀身之上,转瞬便化为一条细细的血龙在雪寂身上攀附而上,让清冽的刀身泛起一抹诡异的血色。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道血龙并未随着时间而掉落,而是越来越细小,片刻之后,雪寂的刀身恢复了冷冽,只是冷冽之中多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对面的胖子看着这一幕,眼中却是惊异连连,潜心习武,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相反,白家和吴家的先人们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知识财富,让他知道,这是宝刀生灵的象征。
生灵,是江湖人士自己的称谓,更多在于解释武器身上发生的一些奇异现象,更为人所知的,则是人刀一体,人剑合一等,这些故老的传说,都说明,持刀或者持剑之人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层次,刀随人起,达到了连常人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在白奉甲身上,有太多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无论是疑似冥灵诀的功法,还是生灵的宝刀,对于可以称为武痴的胖子感到兴奋。
白奉甲感受到雪寂传来的欣喜,面带微笑,整个人精神一震,刚才因为久攻不下和计划被挫的颓败一扫而光,刀身划过,斜持雪寂,便要朝着胖子攻去。
但一个黑影突然闪现横亘在白奉甲与胖子之间。
白奉甲身体一顿,警惕地看着对面,却骤然欣喜起来。
哑奴来了。
白奉甲面带喜色,正要招呼,却被哑奴冷哼一声无情地背过身去,弄得白奉甲不明所以,但显然哑奴对于白奉甲并不十分满意。
“吴清奇,好好一个前辈,居然用不动明王这种下三滥手段来戏弄晚辈,你是羞也不羞?”哑奴对着眼前的胖子嘲讽道。
胖子面露惊讶之色,自己的手段居然被对方一眼识破,打量了两眼哑奴,一时间有些没想起来对方是谁,“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恕在下见闻浅薄。”
哑奴嘿嘿怪笑两声,冷声道,“都是花丛中人,清奇兄将兄弟们抛下,自己一个人独自闭关去了,又可还记得当年?”
胖子面上惊异之色更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正要叫破哑奴的身份,却已经被哑奴提前抬手阻止了,他既然以易容模样出现,自然不想惹来其他风波。
“兄台来此,意欲何为?”胖子很快从见到当年老友的激动之中恢复过来,沉声问道。
哑奴回头瞥了一眼白奉甲,“事情简单,就是请清奇兄放过我这个蠢侄儿。”
胖子不由得哑然,但想了想直接拒绝了,“他是官府的钦犯,兄台还是不要插手太过为好。”
哑奴打量了胖子一眼,哈哈郎笑两声,“好,老夫也不为难你,”说完看了一眼胖子一动未动的身体,接道,“只要你放弃不动明王身法,与我这啥侄儿公平一战,如果他输了,任你处置,如果他赢了,或者打平了,都得放他走。”
胖子面色微动,似乎正在斟酌考虑,哑奴却也不在意,转身看向白奉甲道,“说你傻你确实傻,交手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端倪,被人家活活坑死才好。”
白奉甲不由得面露羞愧,从他听到不动明王便知道,自己刚才是被胖子所算计了,只是谁曾想前期攻势凶猛的胖子,居然偷偷使起不动明王身法,这个传说中的熬死人的功法,只要他不动,同境高手之中,堪称防御无敌。
哑奴却也不愿意多说什么,眼见白奉甲还不算太傻,趁着这喘息的功夫快速调息,面色已经恢复了一些,方才朝胖子追问道,“怎么,老吴,你这成名已久的花间高手,想要一世英名毁于今日么?”
胖子思忖良久,哈哈大笑起来,“既然老兄来了,老夫也怜惜这小子,今日便放他一马吧。”
白奉甲有些诧异,哑奴却一脸淡然,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打量了一眼胖子,转头朝着白奉甲道,“吴胖子都这么说了,还不快滚?”
白奉甲收敛心意,朝着哑奴行了一礼,不再管胖子,腾身而起,朝着吴府中而去。
胖子抬眼看了看白奉甲,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手。
“老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滚?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等到白奉甲消失,胖子朝着哑奴冷冷地道。
哑奴满色淡然,显然有所预料,在原地兜起圈子来,“你这着什么急,即便你不杀我,老夫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何不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
胖子轻呼一口气,沉声道,“此间事了,当日的恩怨也便还清了,我嫂子之事牵累了你,此事怪我,但今日之后,你我便是仇敌,等下次见你,恐怕当真得兵戎相见了。”
哑奴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你当老夫愿意跑到你面前溜达吗?”还想要说什么,大概估量了一番时间,叹道,“罢了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老夫就此别过,希望你我后世永不再见。”说完也干脆,直接闪身而动,快速消失在废墟之中。
胖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确定哑奴已经走远,方才缓缓拔动双腿,朝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县尹府而去。
而此刻的吴府之中,文中堂已经陷入了困境,一队穿着启辰军装束的挨个军士突然从斜刺里杀出,直接将已经抵达地道处的众人团团围住。
好在文中堂手下也并非庸手,更是各方精锐,拼战之下,已经突围到了地道之处,还撤退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只剩下文中堂还带着人坚守此处。
至于吴大,此刻更是险境环生,转瞬之间,已经让吴法言在自己身上添上了四五道伤口。
而吴法言似乎有意戏弄吴大,以指作剑,剑气横生,虽然能够伤到吴大,却伤得不重,只是让吴大饱受万剑临体的滋味而已。
吴大死死地咬着牙,苦苦支撑,他也在赌,希望白奉甲能够击退胖子,前来救援自己。
他从未生起过投降之意,因为他知道,即便举起双手投降,吴法言依然不会放过自己。
这是他从小对吴法言了解,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在肆意挥洒着他多年积攒的恩怨情仇。
吴大,只不过是他发泄情绪的一个玩物而已。
轰然一声炸响,吴法言面色一变,转过身去,一个身影犹如一道惊雷朝着自己袭来。
吴法言举起双手,堪堪挡在身前,抵住了对方的全力一击。
霎时间,吴法言功力外放,将雪寂刀死死地挡在身外,也将身后不远处的吴大震飞出去。
吴法言面色惊异,看着情形,白奉甲可以算是丝毫无损,而以自己师父的手段,显然不太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吴法言双拳挥动,直接转守为攻,朝着白奉甲攻去。
白奉甲却没有心思与他对战,直接传声吴大,让他带着文中堂等人先行撤离。
片刻之间,二人已经对了百十来招,却如此前一般,谁也奈何不了谁,而吴法言一直相等的胖子始终未曾出现,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留下白奉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等吴大等人击溃围攻的军士全部进了地道,白奉甲眼睛一亮,整个人一跃凌空,雪寂泛起诡异的红光,一刀朝着吴法言劈去,一条巨大的沟壑随着刀势快速延伸,最终的目标自然是吴法言。
看着来势汹汹的刀势,吴法言脸色变了,他居然生出了惊惧之感,因为直觉告诉他抵挡不住。
下一刻,面色煞白的吴法言被一个胖子掠到了一旁,避开了必杀的刀势,却见一道鸿沟蔓延百十米,崛起的砂石正好将地道的深坑掩埋,让吴法言追击的心思彻底打消。
再看对面,场中哪还有白奉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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