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格局？”</p>
“啥？”</p>
“我说，什么是格局？”</p>
沈潇潇一脸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啥？”</p>
徐小楼叹了口气。</p>
他只是想到昨晚被送进宾馆标间时，那个女人曾在他身边说了一段话。</p>
具体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但其中有一句，他模糊还有些印象——“徐小楼，喝酒时你问我，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有本事。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胸有格局的男人，就算有段时间会沉淀在泥土中，但他早晚会破开土壤，得见天日，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有本事的男人。”</p>
收回思绪，徐小楼挠头笑道：“没什么，昨天跟一位朋友聊起这个，我不明白，所以就问问你。我寻思着你不是当过那个什么总裁？懂得肯定比我多吧？”</p>
沈潇潇轻哼一声，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随即，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p>
“格局……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你可以叫它胸怀，或者见识。一个人的格局足够大，才能拥有更广阔的前途。”</p>
沈潇潇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对此，咱们古代贤人就曾说过一句话，古往今来曰宇，四面八方曰宙。这句话，几乎就概括了格局的全部概念。”</p>
徐小楼一头雾水，问道：“啥意思，能说得简单点吗？”</p>
沈潇潇瞥了他一眼，撇嘴说道：“格局，其实指的就是人胸中的宇宙。一个人的格局越高越大，看待事物就会比常人更全面，更巨细无遗。大格局往往意味着大智慧、大气度，而小格局则意味着小聪明、小智慧。比如麻雀永远也飞不到青云之上，因为它们只盯着地面的稻谷。雄鹰之所以能自由自在地在峰顶翱翔，是因为它们眼里装满了山河天地。”</p>
“假如你有像宇宙那样辽阔无边的胸怀，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p>
徐小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p>
他没有再问话，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眼神若有所思。</p>
瞧见这男人的表情有些出神，沈潇潇用筷子敲了敲碗，说道：“对了！昨天晚上有村民过来找你。”</p>
徐小楼回过神，“找我干啥？水电没交？”</p>
“不是，我早交过了。他们是想来入伙……也就是想加入咱们公司。”</p>
“可以啊，他们来了多少人？”</p>
“十三个。”</p>
“啥！”</p>
徐小楼噎住了，连忙喝了一大口粥，顺了顺气。</p>
他感叹道：“太多了，咱们吃不下。”</p>
如今公司有三名员工，分别是李婶、莫余和李结实。</p>
李婶和莫余上山采货。</p>
李结实负责运输。</p>
沈潇潇拿出一个本子，丢给对面的男人，“诺，这是近来咱们公司的收支细账，你看一下。”</p>
徐小楼接住，放下筷子，打开本子后，顿时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笔迹惊到。</p>
笔记的内容非常全面，大到每天支出与收入，小到每一样货物的标价和售价。</p>
十分钟后。</p>
徐小楼啧啧舌，说道：“你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p>
沈潇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小事一桩，你看完了？”</p>
“嗯。看完了，”</p>
“有什么想法没？”</p>
“你的字真好看。”</p>
“滚，不用你夸。其它的呢？”</p>
徐小楼沉吟片刻，说道：“账面显示，咱们每天给员工结算的薪水再加上日常其它的开销，最少要一千五起步，而每天的流水进账平均在四千。也就是说，除却其它因素，咱们顶多再招两个人……不，两个人都会超标，顶多一个。”</p>
沈潇潇点点头，“嗯，还不算笨。”</p>
徐小楼抽出一支烟，点燃，惆怅道：“那咋办？乡亲们既然想来，如果咱们不收，以后再招人可能就难度增加了。”</p>
沈潇潇撇嘴，皮笑肉不笑说道：“这就是你的格局？眼前这点难度就垂头丧气？那往后遇见更麻烦的资金链短缺，几百万几千万的，你岂不是惆怅到跳楼？”</p>
几百万几千万？徐小楼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就无法想象到自己到底会不会因为它们而惆怅到跳楼。</p>
但听到沈潇潇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他将来可能会，一股暖流就从心底流淌开来。</p>
他讪笑道：“行啦，就别打击我了，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我想想办法。”</p>
沈潇潇满意点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遇难而退的人，所以，昨晚我已经答应他们了。”</p>
徐小楼瞪大眼睛，刚想说啥，却看见对面这女人同样把眼睛张大，瞪了回来。</p>
他立即泄气：“行行行，你是老板娘，你说的算。他们啥时候过来上班？”</p>
沈潇潇啐了一口：“呸，谁是老板娘！我是股东！我让他们明早来上班，所以说，你还有今儿个一天的准备时间。加油吧勇士，本女神期待你的胜利！”</p>
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取自某个游戏的角色配音。</p>
徐小楼耸耸肩，撇嘴应下。</p>
……</p>
吃完午饭，徐小楼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数字，顿时脸色发苦。</p>
给沈潇潇转过去两千，用来给李婶和莫余结算今天的工资。卡里还剩下不到三千。</p>
想了想，他本来昨天就计划着买车，这样看来，估计又要往后拖一拖了。</p>
依旧是按照往常那样，徐小楼率先出发，上山后健步如飞，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便下山了。</p>
坐在海岸边，他掏出香烟盒，盯着上面‘红双喜’三个字愣愣出神。</p>
这个品牌的香烟，价格比较平民化，几块钱到几十块钱的都有。</p>
徐小楼抽得到是八块钱一盒，某些地区称之为‘小中华’。他看着烟圈升起，心中也再次升起名为‘惆怅’的情绪。</p>
这是一种很操蛋的情绪，徐小楼很不喜欢。</p>
他曾自诩整个洧水村最聪明的孩子，就算是在边境那边残酷的环境中，依然保留着这份自傲。可是那又怎样？他现在还不是为了每天的生计，蹲在这个角落中，抽着八块钱一盒的廉价烟草，想着待会儿该用怎样一张笑脸去*那些随手就能抽出一沓子钞票的大人物？</p>
想到这些，他就更惆怅了。</p>
李青山告诉他，一个好汉三个帮。</p>
可是这个好汉连最起码的人脉圈都没有，去找谁帮？</p>
徐小楼习惯性地捡起一块树枝，在地面划出一个圈子。</p>
接连写出‘仁济堂、承誉德、林月、于丽、李青山、李玥玟’这几个名字。</p>
当写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他停顿住。</p>
徐小楼突然再次想到‘格局’这两个字。</p>
他油然感叹：“宇宙？那得多大啊。”</p>
……</p>
当徐小楼在这边抒情感叹时，家的那边，沈潇潇却在为另外一些事忙碌。</p>
小院子中，李结实刚把货物带走，身为这家院子的女主人，沈潇潇收拾了一番，在中堂点燃一盘蚊香，细心关上门，朝乡间走去。</p>
来到村长院子。</p>
走路颤巍巍的老村长似乎早就在等待了。</p>
他眯着老眼弓着腰，招呼道：“来啦？”</p>
沈潇潇连忙跑过去搀扶，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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