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笙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也从未把这种不正常怪罪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无关母妃,无关奶娘,无关宫中的阴冷肮脏。
他的人生就是这样,他喜欢血,喜欢看人性的恶,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如果硬要说他人生中的亮光,大概就是很多年前。
雪潇潇,风猎猎的日子。
他坐在梅花林里,远远地看到一个小肉团子,在雪中跑来跑去,一脸好奇地瞧着洁白无暇的雪。
小心翼翼地捧了一捧到手心里,然后揉成团,突然张开口,把那雪团子一下子吞进了口中。
又被冰的皱巴着小脸。
他当时看着忍俊不禁,心想这小人倒是和他见过的宫里其他人完全不同。
后来听其他人他才知道,这是苦命的九皇子,出生就中了寒毒,脑袋也坏了,娘亲家道不好,陛下完全对他不管不问云云……
他不喜欢听别人背后议论他人,更遑论是一直说个小孩子了。
那些所谓的可怜之言,何尝不是个炫耀,又或者一种掩饰,炫耀自己比这个小孩子过得好些,掩饰自己就算只是个下人,也能站在某个位置上说“你看看皇子也不过是那样”云云。
于是,第二天他就把这个一直还算忠心耿耿的丫鬟送到了浣衣坊。
之后,他鬼使神差地靠近了那个毛孩子。
燕沧月比他想的可爱听话,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弟弟,一个普通人家里的弟弟,对自己的哥哥有无尽的崇拜,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和适可而止。
他经常想靠近自己,缠着自己,却又在别人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问他,他就摇着头说“不,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跟哥哥在一起,不然哥哥会被孤立的。”
殊不知,那样,只是让自己更加欢喜他。
后来,到了独立的时候,那孩子第一次跟自己憋气。
其实,稍微大那么两岁以后,沧月就不像以前那么黏自己了,他看起来仍旧是傻傻的,但燕淮笙能感觉到自己每每靠近时,他的拘谨和抗拒。
或许那才是他的本性。
而这个猜想,也在这一年重新相遇之后得到了验证。
而最让燕淮笙没有想到的是,在沧月身边,还有一颗更加灿烂热烈的太阳。
那个女子不象自己过去见到的那些,她有血有肉,她乖张大胆,毫不做作。
不掩饰对于自己的讨厌,也不隐瞒对自己的接受,她就是她,比任何人都要独立,有自己的思想。
燕淮笙觉得自己魔怔了,有时候梦里他会梦到自己跟那个人在一起了,有时候甚至疯狂到杀了自己人生里的第一抹光亮,去抢夺这第二朵。
每一次梦醒,他痛苦,他纠结,却无法掩饰心里的畅快激动。
他就这样,在反反复复,每一个虚假的自己之间切换。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无疑就是他越来越疯了。
或许在这样下去,有一天他真的会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的事情。
要不,就在此结束,结束眼前的乱象,也结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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