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菊花茶,安荔浓却找不到装的东西。
水壶?
没有。
安荔浓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很为难。
一个炒菜的铁锅,一个煮饭的铝锅,两对碗筷,再没有其他东西。
难道连锅一起端出去?
好像除此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安荔浓双手提着锅耳朵,摇摇晃晃的像个小企鹅一样往田间走去。
走一会,休息一会。
走走停停。
路过的晒谷场的时候,有几个老人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孩子的欢呼声一阵阵。而安荔浓也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忘记带碗了。
怎么喝?
安荔浓傻傻的站在原地,犹豫着是继续走让安国邦就着锅喝还是往回走拿碗?
;这是小荔枝吧?一个慈目善眉的老人笑盈盈的看着安荔浓,;你是村长家的小荔枝吧,村里没有这么白净的小姑娘。
有了女儿后,安国邦高兴得想让全村、全镇、全世界知道他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见人就炫耀。
;奶奶好,我是小荔枝。
;哈哈。我不是奶奶,你应该叫我七祖婆。
安荔浓愣了一下,然后甜滋滋的叫,;七祖婆好。石河村属于粤西小村,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对长辈的称呼和京市不一样,喜用‘阿’字开头,例如阿公、阿婆、阿爸......
安荔浓一时不适应,还没有纠正过来。
;长得真好,像你妈。
村里的老人说话喜欢拉着人的手,表示亲近。
除了几个尖酸刻薄的人除外,石河村人大多朴实、真诚。有几个老奶奶乐呵呵的塞给安荔浓一把小野果,或者一小块糖。
虽然糖只有小指甲那么大小,但也是糖。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安荔浓聊着,主要问安荔浓在京市的生活,过得好不好?知道杨雪晴改嫁生子后都有些唏嘘,然后更加怜惜她的不容易。
只是......;没想到你妈竟然会教你说粤语。
当初杨雪晴在石河村的时候,自诩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喜欢炫耀自己的普通话,对石河村的本地话表示不屑。
即使嫁给安国邦,杨雪晴也坚持说普通话,没少被安老太指桑骂槐。安家也常常因为鸡同鸭讲词不达意而闹出不少笑话和纷争。
当初安老太没少拿这件事在外人面前博同情,让人觉得杨雪晴娇蛮不讲道理,是恶媳,但杨雪晴我行我素当安老太在放屁。
谁能想到,十年过去,杨雪晴生的女儿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
安荔浓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我妈说:我是安国邦的孩子,我的根在石河村,肯定是要学粤语的。
杨雪晴恨不得把石河村忘记在忘川河里,又怎么会教小小安荔浓粤语?
安荔浓会粤语,是因为她上辈子就生活在岭南。
但有时候,还是需要谎言和瞎扯的。
;你妈......也不是个坏女人。
杨雪晴当然算不上坏女人,她只是有些利己,想要更好的生活而已。
能回城市过更好的日子,谁愿意留在农村面对黄土背朝天?
虽然安国邦和孩子很无辜,但杨雪晴也只是选了大部分人都会选的路。除了安国邦和安荔浓可以怨可以恨,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呢?
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总会鄙视别人的选择。
人,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的。
如果杨雪晴真的选择留在石河村,肯定也会有人说她傻。
所有的八卦都不是什么正义的指责,不过是打发时间的‘胡说八道’而已。
;小荔枝要干什么去?
;给爸爸送水。安荔浓的盈盈笑意的眼睛里满满的骄傲,;我给爸爸煮了菊花茶。
;哦?能让七祖婆尝一口吗?
;当然可以。
安荔浓打开盖,浓浓的菊花味扑面而来,淡黄色的菊花茶闻着就甘甜。
;放糖了?我尝尝。突然,一直黑漆漆的手伸过来,手指直接戳在锅里然后快速伸进嘴里舔,然后一边嫌弃;不够甜。
安荔浓看向来人,一张黝黑的有些皲裂的大饼脸,即使夏天嘴唇也有些脱皮严重缺水,只见她快速舔了好几口,;没有碗吗?
安荔浓摇摇头,;忘记带了。
;怎么能忘记带碗?一边说一边端起锅要喝。
安荔浓傻了眼,这是什么操作?
七祖婆赶紧拦住她,一脸谴责,;春花你干什么?这是小荔枝给国邦煮的菊花茶。
;还要不要脸?想喝糖水自己煮。
;还有,你不是在田里收割吗?怎么在这里?
春花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哦。我拉屎。
;懒人屎尿多。
安荔浓奇怪的看一眼被扔在旁边的柴火,拉屎能拉出一捆柴火来?
也是人才。
不过,大家好像已经见惯不怪了。
;小荔枝,赶紧给你爸送去吧。别一会没了。
安荔浓摇摇头,;大家分着喝吧。我一会再给爸爸煮。安荔浓隐晦的看一眼春花手指甲里的黑泥,而且这人刚刚方便应该没有洗手......
一会回家要刷十八遍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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