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顾春花眼神闪躲，此时的她全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可是这种问题，由不得顾春花犹豫。
“你且先告诉我，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顾春花猛的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莫夕也无奈的很。
只能先放下这个问题。
“不管你要做哪种选择，反正这清药是绝对不能买的，所以现在，我们先去买蒙汗药吧，至于孩子的问题，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孩子，到底是一条人命，顾春花不是不懂。
和匡昔说了一声儿，莫夕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趁着顾朝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换好了鞋子火速溜走。
要是叫顾朝知道她又去镇上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所以莫夕决定悄米米的。
两人坐着牛车来到了镇上，莫夕付了钱。
四文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顾春花就不一定了。
“莫夕，你们家突然一下就变得有钱了啊。”
顾春花无脑，当着一车的村民说出了这样的话，莫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现在他们周围的那些村民指不定怎么支棱起耳朵准备偷听呢。
但是同时，莫夕也知道，顾春花大概是没有恶意的，只是羡慕和感慨莫夕现在的好运气。
“春花啊，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其实女人以后过日子，重要的不是你夫家有多少钱，重要的是他有多少，愿意给你多少。”
“一个男人不爱你，他就是在有钱，也不愿意给你一个铜板，一个爱你的男人，他就是一天只挣十个铜板，他也愿意把所有的都给你。”
莫夕看着顾春花，眸中都是认真。
这一刻，顾春花的脑海中意外的只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施泽。
不是莫夕将的挣十分给她十分起了作用。
只是，施泽给她找大夫看病的时候，每天照顾她三餐起居的时候。
还有她绝食的时候说的，“我不会逼着你吃饭。”
本以为是施泽终于失去耐心了，但是后来的几天顾春花才知道，是施泽陪着她一起绝食了。
现在想来，好像大家都挺幼稚的，但是再细想，太温暖了。
到了镇上，莫夕和顾春花直奔同仁医馆，顾春花在外面等着，莫夕便进去单独找大夫说话。
这时代的女人，是不可能会抹开面子去买蒙汗药的。
但是莫夕敢啊。
这个时代里，除了杀人越货，还有啥莫夕不敢干的？
医馆的大厅里，看病的人很多，以往的时候，顾春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她却是将每一个病人都看在眼里。
有个孝顺的男人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凳子上，老母亲还在一声儿一声儿低低的口申口今。
年轻的妇人抱着自己两三岁的儿子，儿子在嚎啕大哭，妇人的眼中满是心疼，自己红了眼眶，却拿着帕子帮儿子擦着眼里。
“我的好幺儿，别哭了哦，你哭着，娘心里也难受的很呐……幺儿马上就能看病了，马上就不难受了，不哭不哭哦……”
妇人低声的哄着，那声音传入顾春花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以前，顾春花从来不在意这些。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现在，她不能忽略这些。
看那妇人眼中的心疼和深爱，有一个孩子，真的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吗？
顾春花也孤独，她的心也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该有什么填满，她却弄丢了。
“娘，这个姐姐也是来看病的吗？”
有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指着顾春花道，那言语间尽是天真。
记得以前的时候，有个小姑娘躲在娘的怀里，时不时的偷偷瞧瞧顾春花，然后小心的扯扯娘的衣领子。
“娘，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而届时的顾春花，只觉得那只是一句夸赞罢了。
殊不知，那是一份儿多么珍贵的，是一份儿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美好的言语啊。
“那个漂亮的姐姐是来看手的吗？”
顾春花的视线随着小姑娘的手指看向自己的手，她本来皙白嫩滑的手指，已经因为好几天的农活儿，起了水泡，划了口子。
小姑娘的眼中流出些伤心来。
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姑娘，都能注意到顾春花的伤手，她还特意穿了长袖的衣服……
顾春花的眼眶一热，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念头。
很快，莫夕就出来了，等拐到了一个巷子里，莫夕将药包塞进顾春花的手里。
“我问过大夫了，这药啊，只要放一个指甲盖那么多就好，多，也不能多过两个指甲盖，否则，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顾春花感激的点点头，将药包收进袖子里。
“莫夕，我以前那么对你，现在你却这么帮我，我真是……”
心中的感激一言难尽，顾春花猝不及防的哭了出来。
莫夕还等着回家呢，便和顾春花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顾家现在沦落到这宁山村儿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没什么朋友，今天看到你这么帮我，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你惊讶我帮你，那我问你，你一向讨厌我，又为什么那天莫林在水里下毒的时候你会跑来告诉我。”
顾春花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又不那么必要了。
“反正我最后就这么做了。”
牛蹄踏在路上咯噔咯噔的想，顾春花的心也跟着咯噔咯噔的跳，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起莫夕。
“莫夕，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不觉得你该怎么办。”莫夕毫不犹豫的回答，“春花，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很大，关系到你未来的整个人生，所以，你得自己想清楚，谁也替你做不了决定。”
“那你能不能给我些意见？”说着，顾春花的眼泪又有了要决堤的意思。
“自从你离开了老顾家以后，我才真正明白，我在我奶奶眼里什么也不是，从知道我……的那一天起，那一个晚上，我就仿佛被点醒了一样，瞬间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我也没什么朋友，现在，也就你一个人能说的上话，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从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事儿，我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