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莫名觉得他和邵聿景之间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没有过多留意，最后冲着邵聿景笑了下道：“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拉过已经整理好的冬瓜，先去了收银台买单，才牵着他走了出去。
从她转身之后，邵聿景的目光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的面容平静，然而只要靠的近些，便会看到他眸底满是翻腾的汹涌，似是几分隐忍般，久久没有平静下去。
“会再见的。”他低语道，声音很快散开，这四个字却一直在他的心间盘旋。
陆漫带着冬瓜走出来，一上了出租车，便刮了下他的小鼻头：“刚刚有没有和邵叔叔乱说什么？”
冬瓜悬空的脚正踢踏着呢，闻言也不动了。
看向她，他顾左右而言他道：“妈咪，这个邵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有点帅哦，只比冬瓜差一点点。”
为了表达差的程度，他特意伸出手指比划出一个距离。
眸子里泛着晶亮的光彩，鬼灵精怪的样子和刚才餐厅里只顾埋头吃饭的他判若两人。
陆漫垂眸看着他，突然心间一动，动手拿下了他的帽子。
猝不及防，冬瓜顿时伸手一捂，刚才保持的帅气样子一下子消失了。
陆漫望着他凌乱的额发笑出声。
冬瓜扬着眉飞快将帽子拿回来。
重新戴上又摆正角度，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妈咪，你竟然嫌弃自己没洗头的小孩。”
“脏小孩妈咪当然嫌弃。”
“可是人家都说儿子不嫌妈咪丑，妈咪也不应该嫌弃小孩脏。”
也许是两人的对话太过有趣，他的话音落下，一直寡言的出租车师傅在前座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嗔怪的看了一眼冬瓜。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划了划，示意她们两个同时闭嘴。
等到了幼儿园门口，下了车，陆漫像是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大大吸了一口气。
冬瓜在她旁边毫不犹豫的吐槽：“妈咪，你的社交恐惧症是不是又犯了？”
陆漫一愣，垂眸：“你怎么知道？”
她其实并不严重，并且隐藏的很好，怎么还会被这个小屁孩知道。
冬瓜无所谓的撇撇嘴。
虽然妈咪每次在下属和员工面前，都盛世凌人好厉害的样子，但他其实早就发现了，每次带他们出去玩，妈咪在遇到那些外人或者工作人员时，基本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也不擅长沟通，要不怎么会他们都这么大了，她在国外还是只有大舅一个朋友。
冬瓜小朋友大大的晃着头：“我知道的多着呢。”
抬眼，他帽子下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幼儿园：“溜溜现在还在上课吗？这里好像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哦。”
被他转移了话题，陆漫也就没继续下去。
他上次来，还是乔之南偷偷带他出来和她见面。
不过这次，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带着他往前走，她道：“妹妹就在里面，我先去带你找老师。”
……
薄夜寒的手指刚从电脑上放下，徐风走了进来。
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文件袋上，他本就冷然的面色更加冷漠。
徐风也有些尴尬，手指在黄皮子袋上摩挲了几下，才递了过去。
实际上，因为要求加急，结果一被打印出来便送到了他手上。
一眼看到上面的结果，他心一抖，刚忙特意要求工作人员加了一个文件袋。
要不然现在一张白纸递过去，场面一定更加尴尬。
手指收回，他嗓音维持着平静低语道：“先生，报告出来了。”
薄夜寒目光没有给他半分，沉沉的落在桌上的文件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过，他手解着封口。
随着白色的纸张被一点点抽出来，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漩涡中，不平静起来。
一眼看到最上面的亲子鉴定几个字，他的神情顿时更加冷沉了几分，动作的手却不经意的有些微微发紧。
直到最下面结果那一栏‘确认无父子关系’几个大字现在眼前，他松力的手顿时僵硬。
目光上下浏览了一遍，一次又一次从结果上划过，薄夜寒的脸色彻底阴了下去。
手指猛地蜷起，脆弱的纸张折起了几道皱纹。
哗啦的声音，搅动着周遭的气息，也搅动着瞬间纷乱的心。
本就不堪一击的某些东西，裂纹乍起，岌岌可危的水平面下，波澜一潮接着一潮涌起。
“先生，要……要不要再试一次？”徐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薄夜寒的眸色深深盯着面前的报告，半晌，才低沉沉的嗓音缓慢道：“不用。”
他低垂着眼。
溜溜，不是他的孩子。
捏着手里轻飘飘的报告，她是陆漫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
明明不应该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结果，然而心脏部位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似的，竟有一瞬间的窒息。
薄夜寒的右手下意识按到胸口，余光无意间，瞥到桌角处之前被整理好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内容和鉴定的结果交替着在眼前闪过，他的脸色陡然间阴寒到底，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心间难言的拗动很快被愤怒取代，薄夜寒淡漠的脸上渲染的全是森冷的怒意。
他早就应该知道，陆漫那样的人，有一个乔之南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但她那样贪婪，乔之南已经接受了她，她竟然还会回国。
她接近他的家人，又生下了他的儿子，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利用孩子了？
她做了那么久的铺垫，让奶奶对她有个好印象。
现在只要她把孩子带到奶奶面前，不管提什么要求，奶奶想必都是欣然接受。
单薄的纸张经受不住薄夜寒的手劲，颤着抖，随时像是要碎裂。
徐风看的心惊，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大气不敢出。
薄夜寒紧抿的唇线紧绷，黑沉的视线抬眼看向他，冷声问道：“陆漫现在在哪？”
徐风双手搭在身前，低头道：“上午出去了，还没回蝶园，也没去殡仪馆。”
手中的纸张被扔到一旁，轻巧的啪嗒一声，却仿佛一声巨响。
薄夜寒的声音散发着阵阵冷意：“把韩江叫来。”
韩江，凉城最有名的律师，当年薄夜寒离婚的事宜，也是全由他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