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经受的所有无妄之灾,所有冤枉痛苦。
若是有一天可以推翻这一切,是不是一直以来笼罩在头顶的,那被她刻意忽略的阴霾,才能彻底散去。
然而这种想法冒出了一个小芽,很快就被陆漫掐灭了念头。
也许老夫人也是希望她这样的,所以才会这样明里暗里帮她。
只是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薄夜寒。
所以她注定不能冒这个险,只能选择逃避。
从她说完那句话后,薄夜寒就没再开口。
陆漫也没有刻意看他,手上拿着刀叉,专心用着面前的餐。
餐桌上没多少声音。
越是大户人家,关于礼仪等要求就越高,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素养。
直到陶英放下手中的餐具。
叮咚一声,餐桌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终于热闹了起来。
百分之**十的人都跟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基本是小孩,专心为了吃顿饭。
陆漫是唯一还在继续的大人,有些突兀,但她面色自若,没有半点尴尬。
慢悠悠的吃饱了肚子,她才拿过纸巾擦好嘴唇,收拾了一下悠悠看向交谈中的众人。
蒋清秋就坐在她对面,余光一直没错过她。
从看到陆漫一直吃吃吃开始,她的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此时见她终于停下了,蒋清秋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道:“小漫啊,你吃饱了么?要不要我再帮你叫一份?”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嗨”了一声:“你别担心啊,不要怕贵了,薄家请你吃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她脸上是热情的表情,但眼里的轻蔑与讽刺堆的都快要漫出来。
陆漫从她说第一句话时,就看向了她。
相比起温以玫的温柔大方,这个蒋清秋似乎以挖苦人为乐,对比起来简直蠢到没边。
陆漫只是对她微微笑一下。
下一秒,陶英略显不悦的声音就想起:“老二媳妇,你嘴里吃的是人饭,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说人话?”
这话一出,大厅一刹那的僵硬。
毕竟这话可丝毫不留情,又是薄家内家人的矛盾,其他人也不敢多言,一时都闭了嘴。
薄怀宁就坐在蒋清秋身边,被陶英这样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次,也不等蒋清秋掐他,他自己忍不住回了句:“妈,这清秋也没说什么,你这有些过分了。”
他话音落下,蒋清秋眼都红了。
看着陶英,她眼里有些委屈,嗓音带着哭腔:“是啊婆婆,好歹我也能叫您一声妈,我就是担心小漫没吃饱,关心一下她,我真没其他意思啊。”
“那是我老婆子长见识了,关心人是这么个关心法。”陶英冷着脸,脸色没有半点缓和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是担心小漫没吃饱,我现在担心你是吃的太饱了,所以废话才那么多,要不你建议你现在就给我去外面消消食,消干净了再进来。”
“怎么样,我这关心你可还满意?”
眼看着陶英不肯罢休,执意当众给她难堪。
蒋清秋本来逢场作戏的眼泪,倒是真的滴了两滴。
她嗫嚅了两下嘴唇,不敢再反驳陶英,又不甘心听她的话出去。
场面倒是一时僵持下来。
温以玫突然清了清嗓子,清丽的嗓音道“行了,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她这话说的严厉,蒋清秋擦了擦眼泪,心头堵的更狠了。
还未等她开口,温以玫又将视线看向陆漫。
“小漫,”她道,嗓音温和了几分:“你小婶就是不太会说话,说出来的话不中听,但本意还是好的,你也怪她。”
她温柔的笑着看着陆漫,话里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陆漫安静的和她对视着,摇头:“没关系。”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温以玫的眼睛,试图找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然而温以玫带着笑意的眉眼,眸底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海般,看不见一丝波澜。
得了陆漫的回答,她满意的点点头,转头握过陶英放在餐桌上的手。
“别生气了妈,毕竟是个好日子,清秋她也没有恶意,改天我一定好好说说她,你消消气。”
温以玫出来做和事佬,三个人都照顾到面面俱到。
陶英对着她,脸色也和缓了不少,嘴里轻哼一声,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蒋清秋眼泪早干了,忍着心里的愤恨看了温以玫一眼。
本是连襟的身份,在薄家一样的地位,她来教训她?
凭什么!
温以玫不就是比她会装,会讨老太太开心一些?
想到这里,蒋清秋似是想通了什么。
轻吐了一口气,她主动举起一杯酒对陶英道:“妈,你知道的,我有时候说话就不过脑子,你可别跟我生气,我敬您一杯,就当赔罪了。”
陆漫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轻笑一声。
好歹,还不算太蠢。
蒋清秋主动低头,陶英自然不会再冷着脸。
冲她点点头,这件事便没放在心上了。
陆漫看了眼陶英。
她心里明白,老太太估计也不全是为她出头。
想必是这个蒋清秋平时太惹她讨厌,所以本就不愿意给她好脸色。
相比起来,她对温以玫的态度,和对蒋清秋的态度,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从能为他们亲自操办接风宴来看,老太太对温以玫,该是十分喜欢的。
温以玫待人滴水不漏,处事大方得体。
就是陆漫,心里也不乏对她的好感,足以可见此人的玲珑剔透。
但陆漫也知道,她能让这么多人喜欢,还挑不出错来,她就绝对不简单。
收回打量的目光,陆漫慢慢掩去心头纷乱的心思。
用完餐,大厅彻底热闹起来。
人群逐渐离桌。
陶英也早在温以玫的搀扶下,去了里间休息。
陆漫刚站起身准备离开,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那力道,像是要生生揉进她的筋骨里,忍不住吃痛轻呼一声。
“放开!”
薄夜寒冷着脸不为所动,一路拽着她随意进了一个房间。
将人往墙上一扔,他双手撑在墙壁,整个人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