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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柳三更迟疑之际,只听风声飒然,武藏小次郎长剑已破空刺来,左手处又听得嗤嗤之声。显然是那隐藏在暗处的忍者和武藏小次郎一齐攻上,这一下变故极快,不过电光火闪,柳三更来不及抵挡,将身一矮,便已就地滚去。

    他滚动的极快,只听见身后传来“噗噗”暗器插入地砖的声音。当下不禁大惊:“此人真气浑厚,不在武藏小次郎之下。”言念及此,双手猛地在地面一撑,嗖的一声,朝着房梁上蹿去。

    原来他在滚动之时,听见声音显是从自己头顶处传来,显是那忍者就藏身在房梁之上。

    只见柳三更犹如一只狡兔一般,双脚在石柱上一蹬,跟着又已蹿出。武藏小次郎连劈十余剑,全都被他躲了过去。这时他双脚在门上又是一蹬,斜着朝房梁上蹿去,于此同时,双掌齐出,喝道:“看掌!”

    噗的一声轻响,柳三更只觉双掌已和一人对上,不过对掌却是眨眼间的事情,他受到阻碍,忍不住向下坠落,正在此时,武藏小次郎又已一剑劈来,昏暗的室内,但见一道金光闪过,迎头劈来。

    柳三更双脚刚落地,眼见已躲闪不及,急忙双手高举,朝着那道金光剑影挡去。

    又是“噗”的一声,真气撞击的声音,柳三更脚下的石板发出隆的一声,显是受不住这一剑之威,尽数碎裂。这时他双手凌空托起武藏小次郎这一剑,隐约只见武藏小次郎身旁多了一道黑影,显然是方才藏在房梁上的忍者。当下双手猛地的一推,将这一剑架开。

    与此同时,天涯剑已跃回手中。

    “你是谁?”柳三更长剑护住周身,朝着那黑影问道。

    “追魂夺命剑果然名不虚传。”那黑影忽然开口说道,他语气生硬,和武藏小次郎的口音不相上下。

    柳三更知道他也是东瀛人,但对他藏在暗中偷袭自己的行为深感不齿,当下冷道:“在下方才并未使出追魂夺命剑,倘若阁下想要讨教,在下便斗胆耍一两招。”

    那黑影一震,道:“方才……你并未使出追魂夺命剑?”

    柳三更道:“追魂夺命剑不杀无名之辈,阁下若真想领教,那就快快报上名来。”其实他对那黑影的姓名并不关心,他只是想趁着和他说话,仔细凝听他的呼吸。要知道这黑影神出鬼没,就连呼吸屏气之声都能控制的极其细微,自然是一个硬手,方才自己误打误撞,这才将他从房梁上击落。

    那黑影道:“在下百地一太夫。”

    柳三更听他话音甫歇之际,呼吸并不急促,再凝神细听片刻,察觉他呼吸极其细微,若不是凝神去听,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

    这房间内只有三个呼吸的声音,一个是武藏小次郎,一个是柳三更,一个便是百地一太夫。柳三更修习天涯阁的内功心法已久,呼吸吐纳均是轻吸轻呼,倘若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旁人若想听他的呼吸声,那是极难察觉的。但现下武藏小次郎和百地一太夫呼吸声音均是极其轻微,显然所修练的内功,俱都是上乘功夫。

    柳三更知道今日非要一场恶战不可,武藏小次郎方才和已经和自己拆了几招,发现他真气虽浑厚,但剑法却有不足,若是单以剑法,大可胜他。只是暗处还有一个百地一太夫,倘若趁着自己全神贯注时,冷不丁偷袭自己,虽然大可抵挡,但未免手忙脚乱。高手相争,胜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倘若一招不慎,便会处处落在下风。而眼前的武藏小次郎和百地一太夫显然是要杀了自己,绝不似先前和鬼见愁、阎王忧过招时那般点到为止。

    这时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三人此起彼落的细微呼吸声。

    沉寂良久,武藏小次郎道:“阁下还是请回吧,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命在此守关,擅有闯关者,不论身份,一律杀无赦!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切不可行将踏错,自毁性命!”

    柳三更哼了一声,道:“阁下若真是好心,便不该暗中偷袭。”

    百地一太夫道:“我跟随恩师修练忍术,便是要暗中伤人,这叫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就好比阁下使剑,难道和人打架时会弃剑不用?”

    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柳三更素来伶牙俐齿,竟无以为辩。只听百地一太夫道:“中原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年纪轻轻,便该知难而退,方能保全性命。”

    柳三更哼了一声,听他语气之中大有轻蔑自己之意,要知道他性子最为要强,一向不肯服输,算得上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种人,若是说难听些,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这种性格的人,即使明知道对方是在激自己,还是忍不住上当。只听他当下朗声道:“废话少说,什么狗屁忍术,只有乌龟王八才只会忍!”

    百地一太夫听他忽然破口大骂自己是乌龟,不由得大怒,气道:“你……看招!”话音甫歇,身形一晃,便已没了影踪,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这一下大出柳三更意料之外,当即急忙身形一闪,连退数步,于此同时,双手暗暗运气,将周身布下一堵无形气墙来。

    但听得“噗噗噗噗”之声不绝,声音分别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距离自己不过半尺,显是百地一太夫掌力激撞发出。

    柳三更环目四顾,却哪里看得见百地一太夫的影子?不由暗赞:“好一个忍术,果然是神出鬼没。”当下暗运真气,不敢松懈。这无形气墙全仗着真气维持,只要真气浑厚,任凭敌人手段再高,也休想近身。

    柳三更虽然目不见人,但耳中却能听到百地一太夫的呼吸声,只听他呼吸的声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忽而在后。这时心中已然明了,这忍术虽然可隐没了身影,却不能隐没了呼吸的声音,他又耗了片刻,只听武藏小次郎冷笑道:“阁下难道想做一辈子缩头乌龟,躲在你的护身罡气之中?”

    柳大哥明知他是故意激自己,仍忍不住心中大怒,这时双掌猛地齐挥,大喝一声,无形气墙忽然发出白色光芒,从周身朝四周猛地扩散。这一下冲击极猛,就连门窗也被震破。

    隐约中只见百地一太夫从自己左侧,唰唰唰几下跳跃,已躲到墙角处。

    白地一太夫双臂一推,将柳三更震出的余波挡住,笑道:“阁下真气好生浑厚。”说着手臂一扬,但听得破空之声疾响,屋内蜡烛已然点亮。

    柳三更见他点亮了蜡烛,不禁心中呐罕,暗想:“他忽然点灯,却是为何?”要知道百地一太夫所修练的是忍术,忍术则在黑夜之中才能发出最大的威力,一来夜间不能视物,二来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又都是深蓝色及黑色的衣服,隐没黑暗之中,便更难被人发现了。

    这时柳三更忍不住朝他打量一番,只见他一袭深蓝色的夜行服装,头上包着一块黑色的布,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双眼,竟看不出他年纪几何。但见他的衣着打扮和中原夜间行盗的小偷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他脖子上系着一条紫色的布巾,从上而下,直穿过裆部,再缠到腰间。这身打扮,柳三更依稀记得从电视上看过,那时只觉得好笑,却不知忍者为何要这么装束。

    百地一太夫道:“方才暗中施袭,是我不对,眼下咱们点亮了蜡烛,再重头来过。”

    柳三更大觉奇怪,刚才他还争辩,说什么自己学的是忍术,便该当在夜间行事,这时忽然又要挑灯再战,心想:“这小鬼子难不成是有什么陷阱?”当下又看一眼武藏小次郎,见他双手抱胸,长剑仍抱在胸间,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不禁心想:“这老小子只会装酷,眼下又没有别人,你摆这么酷的造型又给谁看呢?”当下说道:“两位是要一块上还是?”

    武藏小次郎道:“灯也点亮了,自然是要一块上了。”

    柳三更淡淡一笑,又看了一眼百地一太夫,见他仍挺身立在墙角,离自己约莫三四丈远,再看武藏小次郎,他离自己不过一丈远,倘若动起手来,自己须先攻武藏小次郎,只要能将他一击倒地,再腾出手来对付百地一太夫。这时打定主意,剑尖一指武藏小次郎,说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追魂夺命剑!”

    武藏小次郎喝道:“废话少说,看剑!”要知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他自离开东瀛岛国,来至中原学艺,先后拜了不少师父,几乎所有的师父都教他记住有这一句话。只见他忽然双手握剑,一柄长剑凌空劈来,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剑气,和他所击的长剑相似,剑气越摸五六丈大小,几乎将整个都要遮盖住一般。

    这一招凌空斩去,将真气灌入剑身,剑气飒然,柳三更眼见他比拼真气,当下也不再顾忌自己运上真气是否摧毁房屋了,身形向旁一闪,长剑跟着横斩而出。蓦地里屋中现出两道剑气,蜡烛被剑气催动的跳跃不止。

    嗤的一声,柳三更道:“小心肋下!”说罢手腕一抖,一剑疾刺,天涯剑似乎灵魂出窍了一样,但见一道剑气从天涯剑内迸射而出,直击向武藏小次郎肋下。

    武藏小次郎急忙挥剑抵挡,就在此时,柳三更连刺三剑,分别刺向左肩、咽喉、右肋。三道剑气凌厉疾出,迅捷无伦。他刺出三剑时,余光还不忘看一眼百地一太夫,但见他仍在墙角处站着,静静观斗。

    武藏小次郎双手握剑,左遮右挡,剑气撞击在他剑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柳三更又连刺三剑,分别刺向他京门、气冲、云门三穴。武藏小次郎大惊,这京门穴和气冲相差不远,自己长剑抵挡,自可遮掩,但云门穴却在右肩上,自己去挡前两剑,势必右肩要中剑,也亏他不愧是江湖一流高手,长剑挥动,将前两剑挡住,身形微侧,将这第三剑也避过。正当他欲提剑还手,柳三更又连刺五剑,这五剑来得极快,分别刺向他血海、风门、腰眼、神道、咽喉五出要穴。

    这五剑柳三更可谓刺的极其刁钻,每一剑分作先后而至,所刺之处,又相差极远,如血海穴在大腿上,而风门穴则在右肩胛骨之处,跟着又刺向腰间的腰眼穴,转而又到了胸前的神道穴,最后剑尖一扬,斜刺咽喉。每一剑均是刺向敌人意想不到之处,每一剑又拿捏的极其准确。

    正在柳三更刺出五剑的同时,忽然察觉一阵劲风催动,料想是百地一太夫趁机偷袭自己,不及细想,更来不及扭头,急忙挥剑抵挡。在他身形转动之时,却见百地一太夫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得一怔。就在这电光火闪的一瞬间,忽然一股劲风已至,胸口处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这一下变故大出柳三更意料之外,但觉这一掌力道雄浑,几乎将自己肋骨击断,他连退了数步还未站稳,忽觉劲风又至,此时再想运气将无形气墙布在身前已然不及,长剑挥动,将周身大穴护住。

    噗的一声,只觉一股掌力击在自己所舞的剑花上,忍不住又向后退了几步,哇的一声,便已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口鲜血喷出,凌空忽现出一个身影来,隐隐约约似有似无,依稀是百地一太夫。柳三更心中大骇,再看向墙角时,但见百地一太夫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那仿若空气一般的百地一太夫,忽然摸出一根长管,放至嘴边。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枚暗器破风而出,疾刺向柳三更。

    柳三更大惊,急忙挥剑斩落,蓦地里百地一太夫消失于无形。直到此时,柳三更还犹如在云里雾里一般,竟不知偷袭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这时武藏小次郎双手御剑,数百柄长剑已然攻来,刹那间屋中犹如剑雨一般。

    柳三更喝一声疾,右手御动天涯剑,穿梭在剑雨之中,将这些无形剑气尽数遮挡住。忽然间,只见方才身上沾着血的百地一太夫又已到了身前,只见他犹如空气一般,仅露出沾着血的零星轮廓。

    只见他长管放在嘴边,又是用力一吹,嗖嗖几声,暗器疾出。

    柳三更虽然此时已能看见他,但他吹出的暗器究竟是什么却看不清,当下身形一闪,跟着又是一跃。他身法迅捷,犹如鬼魅,一晃间已到那沾着血的百地一太夫跟前,伸手一抓,抓向他咽喉,百地一太夫急忙向旁边闪,右手握着一柄短刀,朝着柳三更手腕便已斩落,柳三更大惊,手臂疾缩,跟着化为一掌,忽地一下拍出。

    百地一太夫闷哼一声,便已退出五六步。于此同时,墙角处的百地一太夫,身子一动,哇的一声,已然吐出一口血。

    柳三更大惊,立时又已醒悟,叫道:“原来如此!”当下将长剑猛地一推,天涯剑化作一柄极其宽大的剑,径直刺向武藏小次郎,自己则身形一纵,朝着那沾着血的百地一太夫凌空抓去,他这擒拿手的功夫是跟苏见生学来的,苏见生号称搜魂手,那是说他手上功夫了得。这时一爪抓出,百地一太夫向旁闪躲,短刀便已砍来。柳三更不顾这一刀,身在半空便已侧身,左爪已然抓住百地一太夫的肩膀,右手一挥,已将他短刀夺过。当即右手反手又是一扣,已抓住他的脉门,喝道:“歪门邪道!”

    话音刚落,百地一太夫呼道:“厉……厉害!”瞬息间便已化作一团空气,没了影踪。柳三更大惊,急忙向后连退几步,双掌连运真气,将周身护住。就在他护住周身的同时,天涯剑忽然没有真气支撑,当的一声,跌落在地,武藏小次郎这才长松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墙角处的百地一太夫忽然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扑通一声便已跪倒在地,只听他呼吸声音急促,显是已受了重伤。

    “阁下功力浑厚,擒拿手千变万化……在下佩服!”百地一太夫忽然抬起头来,接着道:“却不知我哪里……哪里露了破绽……竟被阁下看破……”

    柳三更挨了他一掌,此时也已受伤,但相比百地一太夫强过许多,当下喘一口气,将周身天罡气墙收了,这才说道:“血……你身上沾了我的血……”

    百地一太夫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倘若我没有沾上你的血,只怕你防不住我!”虽是嘴上说的硬气,但对柳三更还是暗暗钦佩,要知道自己方才那一掌有七成之力,便是石头也要被自己击的粉碎不可,但柳三更重了一掌,行动仍旧如飞。

    柳三更道:“不错。”心中也暗暗侥幸,若非自己那一口血正好吐在他脸上、身上,只怕自己今日便要命丧他手了。

    百地一太夫淡淡一笑,强行站起身来,道:“这一关是我师兄弟二人输了,阁下请吧。”

    武藏小次郎眼见师兄受了重伤,自己虽安然无恙,但此时真气也耗得差不多了,情知再斗下去也不是柳三更的敌手,当即说道:“柳兄,第一关、第二关易,第三关难如登天,还望小心!”

    柳三更深提一口气,强行压住欲吐的血,道:“第三关是何人把守?”

    武藏小次郎道:“告诉你也无妨,只怕你此时受了伤,白白送了性命。第三关是我大师兄把关,江湖上人送外号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柳三更一怔,暗道:“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当即朝着武藏小次郎和百地一太夫微微拱手,又道:“多谢两位指点,告辞。”说罢,右手一伸,天涯剑立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归入鞘内,强提了一口气,缓缓沿着台阶向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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