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才能到?”柳三更斜坐在车厢一角,一副极其懒散的模样。
楚瑶道:“此处去还有百余里方可到圣坛。”
柳三更吃了一惊,道:“还有百余里?这里不就是不周山了么?”
楚瑶道:“八百里不周山,难道你没听说过?”
柳三更摇了摇头,道:“我只听说过八百里伏牛山,却不曾听说过什么八百里不周山。”
,楚瑶道:“如今我圣界子民屈居于八百里不周山内,圣尊无一日不想重回中原,称霸武林,立我圣界庙宇,扬我圣界之威。”
柳三更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当下掀开帷帐,朝厢外望去,但见群虎相继上山,但见山石殷红如血,再也见不到梯田了,不禁问道:“咦,怎地不见梯田啦?”
楚瑶道:“咱们已入深山,山路崎岖难行,山石嶙峋,又如何种得了地?”
柳三更哦了一声,又道:“圣界有多少子民?”
楚瑶道:“将近七十余万余众。”
柳三更道:“咱们刚入山内,我见旁人见了你都要下拜,他们竟都识得你?”
楚瑶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识。”说罢见柳三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又道:“他们虽不认得我,却识得我腰间所系锦带。”
柳三更这才注意到她腰间锦带,只见锦带是赤红之色,犹如鲜血颜色一般,但见她一袭青衣,配着一条红锦带,衬托的竟极其自然,道:“我知道啦,你们魔界……圣界之中,独尊红色是么?”
楚瑶道:“圣界之中以三个颜色区分,分别为红、黄、黑。其中红色最为尊贵,只有圣尊及他的子女方可以红色当作锦带。像三部、五散人、十长老、十六司均是以黄色当作锦带,剩下的黑色也就是其他人啦。像我圣界之中的寻常百姓,他们并无锦带,即使有锦带者,也不可能以这三个颜色佩系。”
柳三更点头叹道:“想不到你们魔界也将人分作三六九等,真是可悲。”言语之中,竟大有不屑之意。要知道,他出生的环境,和他自幼所经历的事情和古人大相径庭,所以,在他认为,人生来就该平等,并无高低和职务之分。
楚瑶淡淡一笑,道:“众生平等,那是佛家所学。不过我圣界之中,却有不少和尚,像古月大师、乐弥大师,他们之前都是佛家弟子,眼下是我圣界中的长老。”
柳三更道:“那他二人都要系黄色锦带不成?”
楚瑶点头道:“那是自然。”
柳三更哼了一声,心想:“既然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当,偏偏投靠魔界,甘愿与之同流合污,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和尚。”便道:“说明他们的佛法还是不够精深。”
楚瑶摇了摇头,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圣界就是如此。其实也并非是圣界,就连中原各地,不也都是如此么?”
柳三更不愿和她多费口舌,如果现在和她讲民主她肯定不信,更加不会听。毕竟她是郡主,她又岂会放下自己居高位的身份,甘愿和平民一样呢?想到此处,不禁越来越想回家,总觉得回到家中,才会远离这世俗偏见,将人分作三六九等的地方。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的世界其实也已将人分作了三六九等,某地的人不能去某地上学,某省的学子想要考入首都的学府,就要比当地的学子多努力百余倍,就连分数线也要高出许多。只不过他没有读过高中,也没有上过大学,这些他更没有经历过。
魔界的天说来也奇怪,阴沉沉、灰蒙蒙,竟连烈日也没见到,整个天空,仿佛始终在阴霾的笼罩之下。
虎车又行了百余里地,来到一座山峰脚下。楚瑶道:“到啦!”随即和柳三更下车。
柳三更抬头望了一眼山峰,只见高耸入云,烟雾缭绕半山腰,竟一眼望不到顶,不禁暗想:“古代人真是奇怪,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魔界,为什么都要将总坛设在深山之中呢?而且还都要选这么高的山吗?”
这时,赶车的人也都下车,只听一个声音似乎是从半空传来,“清风拂岗,正邪之争几时休?”
其中为首的一个车夫朗声道:“明月照海,是非成败何当留。”念罢,又道:“吴兄弟,郡主回来啦,还请开门!”
柳三更暗想:“想必这是他圣界之中的切口。看来楚无敌忒也小心了些,正道中人,又有谁敢无端闯入魔界总坛的。”
只听先前那声音道:“属下吴乘龙,恭迎郡主!”
楚瑶一脸冷漠,却不答话。
柳三更看了一眼楚瑶,见她面若冰霜,竟无半丝表情,竟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不自在。正当他迟疑之际,只见眼前的山壁忽然嗤的一声,竟有一大块山石,向一旁移开,现出一个巨大的山洞来。
那为首的车夫道:“郡主,请!”
楚瑶点了点头,道:“圣尊知道我回来啦,要我现下就去见他?”
车夫道:“正是。”
楚瑶不再说话,跟着进入山洞,柳三更也跟在其后。
洞内是一条平坦的路,原是将整座山峰的底部挖空一半,只听得潺潺水声,凉风拂面,大有清爽之气,洞内两壁间分别有火把,一片明亮。柳三更边走心中边想:“这地方这般隐秘,若是第一次来,又哪里会想到魔界的总坛竟在这座山的底部?”
众人又行了片刻,将近有三四里路,忽然眼前竟出现向上蜿蜒的台阶,柳三更望将上去,但见台阶约三四丈高,便已到了尽头,心想:“莫非还要再向上拐弯不成?”
果然如他所料,顺着台阶向上,到了尽头,另有台阶,均是将山石凿开的,却不知向上还要走多久方能到。
又行了半个时辰,两边已没了火把,竟有一丝亮光透过,朦朦胧胧。
楚瑶道:“呆会儿见了圣尊,切不可胡说八道。圣尊平生最厌烦的便是爱逞口舌之勇的人。”
柳三更一怔,随即淡然一笑,道:“我又不逞口舌之勇,怕什么?”
楚瑶微微皱眉,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偏偏就爱别人说一句话你接一句话,让人再讨厌你不过啦。”
柳三更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心中暗想:“我是被师父逐出山门,无路可走,只好来此的,倘若还是依着自己的脾气,想必楚无敌定然不会信我。”随即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四大高手之首的魔界之尊楚无敌,不禁心中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这时赶车的车夫尽数在前头带路,到了一处空地时,忽然顿住脚步。眼前是一片空地,却不再是山洞那般漆黑,而是有光射入其内。只听为首的车夫道:“吴大哥,还请打开石门。”
跟着只听吴乘龙的声音又已响起,“人生岁月草木同。”
为首的车夫答道:“莫以成败论英雄。”
话音方落,嗤的一声,对面的山壁一道石墙竟忽然分作两边闪开。
柳三更不禁暗暗好笑,“明明都认识,还非要说什么切口。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嘲讽虽嘲讽,不过听到魔界属下所对的口令,倒忽然对楚无敌这个人感了些兴趣,要知道他魔界的口令,似乎是楚无敌所怀的心事一般。
那为首的车夫躬身道:“郡主,属下只能送到这儿了。”
楚瑶点了点头,道:“你们下去罢!”
众车夫纷纷道一声是,却不退下。楚瑶道:“怎么?”
为首的车夫道:“圣尊有令,只有郡主一人方可入内,其他人……”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柳三更了。
楚瑶道:“这些用不着你们管,我自会向圣尊禀明,三更咱们走!”当即携起柳三更的手,便向石门内走去。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震耳欲聋。
紧跟着只听见:“属下参见大公子!”
柳三更心头一震,暗道:“是楚瑶的表哥,楚无敌的儿子,却不知长什么模样?”想到此处,便转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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