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说刺便刺,招数之快如同行云流水,正是三生三死剑中的一招“流星赶月”。柳三更在长生派学艺之时,这套剑法足足练了一年,此时一见红叶使出,那是再熟悉不过,知道这一招虽快,但要伤了自己却是不易。当下右掌在桌子边缘一拍,连人带椅向后退出三尺距离。
众人纷纷替他叫了一声好险,暗自捏了一把汗。
红叶一剑未中,右臂一挥,长剑在半空中又是一转,立时如一条长蛇一般,在半空中一沉,横削而去。
这招剑法叫作“伏蛇夺物”,端得是毒辣的很。要知道毒蛇袭击猎物之时,均是爬伏在地,一旦察觉猎物松懈之时,立时便可一跃而起,直攻咽喉咬去。
柳三更不禁暗骂红叶卑鄙,心中更加看他不起。方才说好要比试剑法,却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急忙捏起剑诀,喝道:“剑来!”
嗖的一声,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立时从他背后剑鞘中而出,周身泛起淡淡金光。
“疾!”
随着柳三更这一声暴喝,长剑倏然而出。
“当……”
双剑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柳三更和红叶分别被震得连人带椅向后退出一尺余地。而两剑撞击一处之时,所震发出一股无形气波,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楚瑶、独孤黎邪、陈修远唯恐被真气余波所伤,早已暗中潜运真气,各自躲到屋角去了。
而宇文护身前的四名白衣女子则每人伸出一手,如一朵花咕嘟一般,将真气挡住。
柳三更暗赞一声:“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有两下子!”他一招已出,立时又挥动右臂,喝一声“疾”,天涯剑犹如白鹤冲天,一声鹤鸣,登时冲破红叶的剑阵,只见他右臂猛地一挥,作势砍落,长剑也跟着劈落而下。
只见一道泛着金光的剑气,犹如一柄长剑劈落一般,砰的一声,将饭桌已斩为两段。但那道剑气离红叶竟差了不到三寸距离,却没能伤到他。
柳三更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两位若是要动手,还请到院中比试,老夫这座房子可不想被你二人搅得天翻地覆。”宇文护知道他二人一旦动手,非要争出个胜负不可。但眼下胜负未分,柳三更并未露出败的迹象来,这才吩咐他们屋外争斗。
“好小子,敢不敢屋外较量一番?”红叶这句话还未说完,身形已然一晃,破窗而出,只见他已立在西屋的屋顶之上,仗剑手中,一副睥睨群雄的模样。
柳三更气道:“怕你不成?”一言未歇,便欲夺门而出。
忽然,楚瑶拉住他的衣袖,道:“当家的,我看还是算了,别再将大将军的房子毁了,咱们可赔不起呢。”
原来红叶的剑法楚瑶是见识过的,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敌手,而柳三更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柳三更方才接了他一招,但红叶显然是未施展出全力。而柳三更方才劈落那一剑,虽然威力无穷,但显然剑法不纯,倘若真以命相博未必能占得到好处。而她和柳三更相处日久,知道柳三更虽然心肠极好,为人踏实,但素来心高气傲,倘若自己拦阻,他定会不听。好在知道柳三更一穷二白,身上半两银子也无,这才说打坏了房子自己可赔不起。
“嘿嘿……今日说什么也要领教领教长生门的高招不可!”饶是楚瑶劝阻,柳三更也丝毫不听劝。他在天涯阁学艺这三年来,虽然每日和昆仑山十三太保喂招,但不过都是练招,点到为止,谁也不会下死手。
眼下能和名动天下的前龙虎门开山立派的一大宗师红叶过招,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何况,这三生三死剑法,他早已练得极熟,烂记于心,任凭红叶剑法再高,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他自然胸有成竹了。
要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无论红叶使出哪一招剑法,自己均能猜到他的下一招,更能轻易的化解。
柳三更一甩楚瑶的胳膊,双足一点,立时飘出屋外,横剑立在半空之中。
众人纷纷赶往屋外仰头观望。
但见红叶立在屋顶,早已祭起宝剑,双手捏着剑诀,长剑飘于头顶,一副随时便可取柳三更性命的架势。
而柳三更双足凌空,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是上乘御气凌空术!”陈修远叫道,“师叔小心。”
要知道,寻常的修真炼道之人,均是御剑凌空,而御气凌空极为耗费真气,但真气尚浅者根本做不到漂浮在半空,只有借助法器才行。
是以,有的人练剑,便以剑做法器,贯以平生所修为的真气,与自己意会贯通,方可御剑飞行。有的人练刀,便将刀做法器;更有人练鞭,便已长鞭做法器。
而御气凌空之人,便是真气浑厚到一定境界,将周身诸穴中的真气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相结合,已将内家真气发挥到最强,这是修真者入仙道第八成的境界。倘若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便可跻身第仙道第九成,与天地浩然正气合二为一,只须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操控周身所有的东西。
红叶虽是修真炼道之人,但性格却与道家的修身养性反道而行,单从他身穿红色道袍便可得知。他百余年来,潜心修炼,好武成痴,一旦遇见高手,难免技痒难搔要争个高下。此时见柳三更身临半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他御气凌空的功夫显然非一朝一夕练就。
“臭小子,看剑!”红叶大喝一声,双手合并一处,捏起剑诀,但见他双手食指和中指伸出,其余手指相扣。
“嗤嗤嗤嗤”他所祭起的长剑在半空中与气流相撞。
忽然,长剑化作一道金光,从四面八方分别朝着柳三更刺去,穿梭之快,犹如电闪雷鸣。
这正是三生三死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叫作漫天剑雨。
只见金光犹如狂雷之中的雷雨一般,噗噗而来,声音滑落长空,激起一阵阵经久不衰的破空之声。
柳三更左手拇指急忙捏出一个卦象,口中默念,只见他身形忽然一晃,只留下一个身影,跟着只见漫天之中皆是他的身影。
这正是腾空术。
腾空术,乃御气飞行的法术,是道家玄门最高修炼者方可窥其门径的法术。这几个月来,柳三更虽然和楚瑶徒步出山,但每日每夜均在心中默念法决,早已将腾空练得极熟。
这时,但见漫天之中剑气纵横,柳三更的身影也是奇幻无比,时而显现,时而不见。直看得院中的楚瑶及独孤黎邪等人目瞪口呆。
“他武功何时变得这般强了?”楚瑶暗暗吃惊,“莫非是真的是得了顾听风那老儿的真传?”想到此处,不禁有一丝气馁。
“弟妹放心,四替兄弟他玄法高明,道法和我师叔仅在伯仲之间,不会有事的。”独孤黎邪见楚瑶垂头丧气,眉头微皱,只道她担心柳三更的安危。
但见红叶一脸严肃,身形流转,在屋顶左右来回转动,时而挥动右臂操纵长剑,时而神色紧张,回剑护身。
只听得嗤嗤的破空声不绝,红叶长剑虽快,犹如流星坠落,却仍是难以挨及柳三更周身半处。
而众人想要看清柳三更的身形,也都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始终瞧不清他的真身究竟在何处。有时见到红叶长剑分明刺入他的胸口,众人纷纷惊呼一声,却忽然一晃,柳三更又已到了数丈之外,身法移动之快,令人咋舌不已。
约过了一炷香时辰,只见红叶剑招已渐渐缓慢,柳三更的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众人这才真正看清了柳三更的脸,只见他圆饼般大的脸上,早已沾满了汗珠,就连头发也已湿了,粘在一块儿,本就丑陋的脸,显得更加的丑了。
“四位姑娘,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功夫?”宇文护观望半晌,脸现艳羡神色。
其中一个女子道:“这是御气凌空,相传当今世上会此武功的不足十人。”
“哦?想必极为厉害了。”宇文护又道。
先前的那女子道:“这位杨君虽然身法娴熟,但只有防守,却无攻招,学了这功夫也只有当逃跑用。”语气之中,大有不屑柳三更这腾空术的意思。
她的声音不甚响,但柳三更还是听在了耳中,当下好胜心起,不由得一顿身形,捏起剑诀,喝道:“疾!”
天涯宝剑倏然而出,直逼向红叶。这一剑并无其他花招,更没有金光剑气,而是长驱直入,直取红叶咽喉。
剑法凌厉,犹如电闪雷鸣,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红叶大喜,暗道:“来得好!”
当即袍袖一挥,手在袖中捏出剑诀,一剑指去,长剑划出一道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刺向柳三更。
“啊……”
众人纷纷惊呼。
“兄弟留情!”
“道长留情!”
独孤黎邪和宇文护同时喊出口。
但红叶和柳三更出手太快,他二人喊得却迟了。
柳三更听到喊声,急忙右臂一斜,半空中的长剑也是一偏,天涯剑从红叶咽喉一旁刺过,只差了半寸的距离,便刺穿了红叶的咽喉。饶是如此,红叶左边脖子上还是被他剑气擦破了皮,瞬间便已流出了血。
而就在柳三更撤剑之时,红叶长剑已至,眼见非要刺穿柳三更的胸膛不可,此时再以腾空术躲闪已是不及,柳三更急忙向旁一闪,这般一闪,闪得极快,身形犹如鬼魅,但饶是如此,还是迟了一步,长剑已从柳三更左臂旁划过,就连衣袖也被划破,跟着一串血珠从半空中洒落。
这一下胜负已分,显是红叶胜了。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屑道:“以老欺小,胜之不武!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长生门红叶道长,竟险些命丧在一个年轻人手上,真是丢脸!”
“什么人?”红叶老脸一红,大声喝道。
“正是区区在下!”一个男子忽然答道,声音平淡,像是在远处,又像是在众人身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刚绕过花园,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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