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凯上台，面对刚刚让自己无比难堪的凯尔，神色如常以礼相待。
道格拉斯看着廖凯，亦是怅然，华夏若是人皆如此，昌盛只是早晚。
更何况，华夏只是陷于沉睡之中，使得那些萤虫在皓月之前散发光彩，可当皓月复苏之时，萤虫之光，便会被尽数吞噬。
可总有人不懂，看着自己领先于前，夜郎自大。
当年十二圣的辛秘，知道的人不多，可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传闻中那一位华夏少年力挫十二圣的无上风采，只是听闻，便已觉得毛骨悚然。
听着廖凯在台上掷地有声，凯尔还是觉得不以为意，想到刚刚廖凯那局促的神情，已经是将廖凯看低到了尘土里。
在所有人都沉声听着廖凯发言的时候，凯尔丝毫不给廖凯脸面，扭头看向身旁的道格拉斯，旁若无人的开口说道，“道格拉斯先生，我们……”
不等凯尔说完，道格拉斯竟是没有看向凯尔，皱着脸，寒声一句。
“噤声！”
一句呵斥，令得凯尔突然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正专注听着廖凯讲课的道格拉斯，大为不解。
奈何道格拉斯的地位超然，凯尔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坐会原地，如坐针毡心如乱麻。
授课结束，不出意外地，以道格拉斯为首的西医使团缓缓鼓动着双手，旋即那些学生们心领神会，同样回以掌声。
留下原地一脸尴尬地凯尔，不知所措。
交流会告一段落就此结束，虽说有些小摩擦，但总体还算圆满。
道格拉斯起身与张崇柞双手相握，“这次交流会，收获颇丰。”
“受益匪浅！”张崇柞回应。
凯尔仿佛被孤立了一样站在西医使团中，怅然若失。
说着，道格拉斯深深看了廖凯一眼，带着使团离去。
当然，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并不是来这所学校交流，而是凉州的市中心医院，所以他们并没有回去，而是动身前往市中心医院。
作为市中心医院的名誉院长，张崇柞自然是要前往的，但在离去前，看了一眼廖凯，没有开口，眼中的光久久没有散去，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廖凯的肩膀，想了许久才沉沉的说出两字。
“不错！”
廖凯轻笑，目光却投到了座位上的江北身上。
课堂铃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崇柞竟是主动来到江北身前，温和一笑，“秦光明同学，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江北点头，算是应下。
不等张崇柞离去，廖凯竟也是来到了江北身前，面带感激，“秦光明，我是凉州市中心医院的医师，以后说不定会一起共事，多多指教了。”
“多多指教。”江北灿然笑道，看着廖凯，亦是欣喜。
课堂结束，没有人逗留，只是多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江北，心里开始回想一开始的情形，如果是自己站出来为中医发声，现在被张崇柞看重的会不会就成了自己了？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除了惋惜跟感慨，没有任何办法。
西医使者团的大巴车上，几位年纪不大的学生看着沿途的风景，颇为兴奋欢脱的聊着，不时传出几声笑意。
最前面凯尔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道格拉斯更是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前挡风玻璃外的景象。
良久，凯尔意味深长地看向身旁的道格拉斯，迟疑开口：“道格拉斯先生，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要那般平等的对待他们，言语犀利而且根本就没有特别精通医术的人，完全就是一群野蛮未经开化的家伙。”
“够了！”
道格拉斯突然呵斥出声，吓得凯尔再度颤了颤，“华夏存在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悠久的多，底蕴也比你猜测的要深厚。”
“更何况。”道格拉斯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玩的比较快乐的一众学生，寒声道：“此行让你带队，不是让你宣扬西医如何如何高上的，而是为了给你的这些学生做个表率。”
随着凯尔的神情愈发错愕，道格拉斯照旧开口，“华夏有个成语叫做为人师表，师傅的言行举止皆会被学生们看在眼中，更甚的潜移默化里，会无形的受你的影响，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凯尔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
道格拉斯指了指身后无邪的学生们，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难道你也希望这些西医新一代的未来，会变成那种争名夺利唯利是图的人吗？”
说着，凯尔的身体颤抖起来，不知道脑海中在想着什么，见此情形，道格拉斯沉沉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医者，医者，心怀天下。”
“这些道理。”道格拉斯看着凯尔，“是中医在华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道理，无论何时，皆被奉为真理，如今中医没落之时，并不是要你去踩上几脚就能全盘否定的。”
“你是菲尔斯的得意弟子，医术方面我自然是深信不疑，但是心性，还是毛躁太多了。”道格拉斯一语中的，径自指出凯尔的缺点。
“道格拉斯先生，受教了。”
凯尔低着头，沉沉地朝道格拉斯开口。
只是道格拉斯没能看到一直垂着头的凯尔，目光带着怒色，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脚，满是戾气，久久不见消散。
这些话，菲尔斯不是没对凯尔提起过，奈何凯尔心比天高，依仗着自己卓越的医术，自恃西医天下无双，故而丝毫看不起繁琐无奇的中医一脉。
这个时代，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优胜劣汰的道理，已经烂在了凯尔的肚子里。
所以面对道格拉斯语重心长的告诫，凯尔虽是表面上信服，内心依旧是包以冷笑。
弱者从来不是用于同情的，这个世道，本就不应该存在弱者！
凯尔低着头，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双拳紧握，脑海中浮现出了江北的面孔，那咄咄逼人的气焰，竟是有胆子反驳自己，这等野蛮之人，当真是没吃过苦头！
不知不觉中，凯尔竟是对江北生出了无法消去的怒意，恼怒非常。
而与此同时的江北早已出了校园，顶着“秦光明”的那张脸，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疑惑道。
“谁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