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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金蝉脱壳

    提起这事,霍景城的怒火又涨一截,盯着案上的急报,沉声道:“朕竟然让梁殷耍了!”

    姚暮染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霍景城道:“这是杜琰传来的急报,原来那梁殷非但不是愚蠢之人,还贼有贼智呢!他知道自己带军跑路,朕追之伐之他必败无疑!他更知南枭城外有朕的眼线,暗里独自跑路亦会被及时发现!所以他干脆来了一计金蝉脱壳!命一半逆贼带着城军大张旗鼓地去攻樊城,掩人耳目声东击西!实则自己已经带着另一半逆贼偷偷跑了!两城之战打了三日,等那一万城军战败,清理尸体时才发现梁殷不在其中!”

    姚暮染恍然大悟!

    原来那梁殷竟不是简单之人,想来,在他决定弃城时,就已做了这一手打算!现在好了,他用战争拖延,争取了逃亡时间,一伙人低调地逃于茫茫人海之中,追击起来自是难上加难了!难怪霍景城如此生气。

    姚暮染劝道:“陛下,事已至此,还是别揪着此事生气了,贼有贼计,陛下见招拆招就是了。”

    霍景城沉声道:“如果一开始梁殷就只是带着逆党逃亡,朕依旧要面临追捕他的问题!只是他竟闹了这么一出,把朕耍了一场!老八手底下竟有这么一号人物!当真是朕轻敌了!”

    姚暮染道:“兵不厌诈,陛下别恼了,气大伤身呢。”

    霍景城依旧意难平,道:“还有那南枭城的城军统领,被逆党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辨轻重言听计从!虽然在战中已死,依然难消朕心头之恨!”

    姚暮染将茶盏递给他,道:“他也无可奈何,家眷被贼人拿捏,大义与小爱的抉择真的很难。”

    霍景城接过茶盏咕噜灌了一大口,沉沉出了口气,脸色铁青道:“他哪是为了家眷?他是为了他那个红颜知己,甘愿受制于人!男人呐!生于女人,死也死于女人!真是荒唐!”

    姚暮染听得想笑,却憋着没敢笑,轻声道:“陛下,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霍景城看看她,脸色又和缓了些,喟然道:“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是,朕也不例外。罢了,朕下令全国通缉梁殷吧,再让杜琰回京。其次,重选武将接替城军统领之职,整顿军队。还有南枭城知府,也给朕滚下台去!另换旁人接替,整顿南枭城!”

    姚暮染道:“陛下英明。”

    霍景城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欣慰道:“染儿,幸好有你的瘟疫之计,不然朕面临的会是比眼下更困难的局面。”

    姚暮染将他手上的玉扳指回正,一边道:“我自然想为六郎分忧的,六郎无忧,我也无忧。”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问道:“那日让秦安给你送去的银票够花了吗?”

    姚暮染笑道:“够了,而且多的花不完呢,这下再养十个双儿也养得起了,谢谢六郎。”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那就好,天下居每年年底才会上账,我先给你一些你用着,可万万不能委屈了你。”

    她轻轻摇头:“跟着六郎怎会委屈?应该是人生一大幸事才是。”

    他的笑容更深了:“染儿,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好像越来越重了。”

    姚暮染忽地怔住。

    是啊,几时起,她的心里已没有了某人的影子,而是换他深居心头了?

    ......

    十日后,杜琰终于功成回京了。迎接他的,是霍景城的转职提拔。

    “杜琰,此次南枭城之事你干得着实不错。那么,前锋营副统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今后勉之!”

    杜琰跪地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霍景城慢慢在他面前踱步,静默了好一会儿,忽地道:“前锋营统领杨自龄为人清正,廉洁奉公,恪尽职守,他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的副统领之位也会受到波及,明白吗杜琰?”

    杜琰自是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与敲打,这无非是他庇护忠臣之举罢了,担心他为了总统领的位子对杨自龄下手。

    “陛下,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杜琰为人,只凭真刀实枪,不屑阴谋诡计!”

    霍景城欣慰而笑:“好,起来吧。再过十日,秀女们进宫就足月了,待殿选之时,你也来陪同,挑上五人领回去吧。”

    又是这事!杜琰心中又愁恼了起来。

    “是。”

    霍景城坐回了御案后:“好了,回去歇着吧,明早进宫时带上骑装,朕近日迷上了赛马,你也来。”

    “是,臣告退。”

    一出御书房,迎面竟遇上了一个极美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水蓝色的长裙,一身清雅亭亭玉立在眼前。她头梳元宝髻,发髻正中簪着一个孔雀开屏的玉钗,额上垂着一个蓝色雀羽额坠,衬得一张白皙清丽的小脸越发妩媚动人,美得令人心颤。

    杜琰回神作礼:“微臣见过宸妃娘娘。”

    姚暮染这时再见他,心境就已复杂了。

    他的情意她已知晓了,脑中忽地就想起了曾经的岁月里那一枝又一枝的无歇花,一朵比一朵妍丽,一日一日盛开在她最灰暗失意的时光里。

    只是,花色再明艳,酝酿至今日,也已成了两人都难以成言的孤暗心事,见不得丝毫光亮,只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断了阳光雨露,悄悄凋谢满地。

    她定定神,客气道:“杜大人免礼,恭喜杜大人凯旋而归。”

    杜琰眉眼低垂,哪怕心间多想好好再瞧瞧她,也不敢抬眼一看。或者说,没有勇气,没有理由再看她。只能是多看一眼,多一分遗憾与酸楚罢了。

    “多谢宸妃娘娘,臣告退。”

    等他走远了,终于按捺不住转身望来,却见她美丽的身影已经走进了御书房中,逶迤的蓝色裙角一闪而逝,再也瞧不见。就像当初,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浴火死去,后来,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涅槃归来,一步登天,做了那枝只为君王盛开的倾城牡丹。

    竹帘落下,人去留香,也给他留了怅然。

    ......

    翌日一早,凤環宫的晨会结束后,皇后领着嫔妃们往上林苑去了。

    春光大好,宫中风景如画,一行人所过之处,笑语晏晏,香风袅袅。

    皇后笑道:“陛下近日喜欢赛马,咱们也瞧瞧去。”

    舒妃道:“是啊,陛下的马上风姿可不能错过呢。哎呀,宸妃小心脚下!”

    姚暮染惊了一跳,连忙对着脚下去望,原来脚下是一块蕉皮。

    舒妃人已来到了她面前,将那果皮踢开,道:“不知是哪队宫人,又偷了懒不好好打扫!宸妃妹妹,来,这下可以走了。”

    她忽然态度大变,殷勤又亲热,只是,姚暮染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自丽妃倒台后,近日皇后已经开始查她的旧账了,不时传她去凤環宫,问问从前在王府与东宫时的一些旧事,问问她可还知丽妃的什么事情,这话里行间的,可不是也疑心了她?她受丽妃牵累,怎好在这当口上再与她人针锋相对呢?

    想罢了,姚暮染似笑非笑道:“多谢舒妃姐姐。”

    舒妃索性挽上她的手臂一起走,轻声叹息:“唉,本宫从前受俞氏蒙蔽,竟误会着妹妹,让妹妹大受委屈,真是本宫的不是。如今孰是孰非总算有了分晓,妹妹可别怪本宫一时的糊涂呐。”

    姚暮染笑得意味深长:“舒妃姐姐见外了,人都有糊涂时,我又怎会不谅解呢?”

    舒妃欣慰笑了,摇着团扇为她纳凉,一边道:“妹妹就是懂事。唉,谁能知道,俞氏竟是那样的人呢?连我都被她蒙蔽了多年,一朝忽然清醒,真是悔不当初呢。唉,只是皇后娘娘竟不信我,要顺藤摸瓜扯我的瓜葛,妹妹啊,我真是又冤又愁呢!”

    姚暮染道:“舒妃姐姐行得正做得端,自是不怕了。”

    舒妃见她回了这样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眸中隐隐失望一瞬,才又慢慢道:“这是自然了,本宫行事可问心无愧呢。不过首要的还是妹妹你的原谅啊,往后咱们姐妹还是要亲近相交的,改日,我请妹妹上我宫里去小酌几杯,可好?”

    姚暮染打定主意,且与她周旋。于是道:“舒妃姐姐相邀,妹妹自是愿意欣然以赴。”

    舒妃笑道:“这便好,这便好。咯咯......”

    到了上林苑的马场后,那里果然人山人海,侍卫围场,年轻的朝臣与世家子弟们个个一身骑装,观摩着赛场。

    霍景城依旧是那一身黑色劲装,在人群里十分耀眼,他在围栏外立于马上观场,整个人英姿勃发,俊酷至极。

    皇后领着人上去行礼。

    霍景城见她们来了,笑道:“都带钱了吗?第一场已开,等下一场时你们可以押注,不过,输了可别怨朕,哈哈。”

    皇后心情不错,道:“输赢无妨,重在开怀而已。”

    春光无限好,眼前氛围又如此热闹,姚暮染的心情豁然开朗,仰头笑看马上的他,信心满满道:“陛下,臣妾定能赢钱!待会儿陛下押谁臣妾就押谁,哪有输得道理?”

    霍景城看着她时眸光深幽,似乎正在将此刻的她印入眼底,刻入心中,攒进记忆。他粲然一笑:“聪明!”

    她笑而不语了,转眸四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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