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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扶风园

    霍景柔却不以为然,语气里透着坚定:“六哥,我才不管,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凭什么要让着别人,凭什么要去遵循什么情什么义!我当初对那姓贾的倒是有情有义,可又换来了什么?谁也不是圣人,谁又能顾得了谁?还不如顾全自己罢了!我霍景柔生来尊贵,活这一世,便一定要随心遂愿,才不负这身份!”

    霍景城听罢,剑眉深蹙:“景柔,你可知,纵是你六哥我,也不能事事随心遂愿,生而为人,先要不负这个“人”字,再论其他。”

    霍景柔咕哝道:“六哥,你也有不遂心的时候吗?你多好啊,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全才,卓绝不凡,还是咱南乾第一美男子,你要什么没有啊?”

    霍景城听着她的醉话,唇边有了丝丝苦笑:“即便如此,六哥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好了,兰叙殿到了。”

    霍景柔嗯了一声,被他抱上殿中床榻上,渐渐入睡了。

    霍景城刚走出兰叙殿,候在暗处的秦安就迎了上来,他左右看看,才凑近禀告:“殿下,别院那边有些不妙,秋言今日给小人上报,说小夫人自来南乾后水土不服,身子一直不适,这几日接连发起了高热,今日更是烧得糊涂,睡着睡着都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霍景城听罢,似乎这才想起还有那么个人存在。说起来,自来南乾后半月有余了,他一直忙着南北两地的重新分封之事,还一回都未去看过她,没想到她竟病了。想着,霍景城剑眉微蹙:“怎么不早些禀告?”

    秦安道:“殿下,秋言傍晚时才来的,您已在酒宴上脱不开身,小人才没禀报。”

    “嗯。”霍景城应了一声,边走边道:“随本殿去一趟吧。”

    车轮滚滚,在夜色中穿梭,走过京中的繁华地段,最后摇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在一处独立庄园前停了下来。此庄名为扶风园,园中垂柳亭亭如盖,所以取了弱柳扶风之意,正是回乾后霍景城命秦安购给宁宛姝的住所了。

    马车停下,秦安掀开车帘时,却见马车里的霍景城已经睡着,看样子是酒劲上来已是醉了。

    秦安进了车厢一边扶他,一边喊他。霍景城醒了过来,随他下了马车,脚步到底是不稳了,晃悠着停在庄园前,打量着问道:“这就是本殿的别院了?”

    秦安:“是,殿下。当时小人逛着挑了一整日,才选了这个园子,小夫人也十分喜欢,小人便购下了。地契上写了小夫人的名字,与您断无关联,您放心就是。”

    霍景城道:“嗯。倒是幽僻。”说着,他微晃着往眼前的庄园里进。

    秦安尽力扶着,趁着霍景城喝醉,小心试探起来:“殿下,您还挺喜欢小夫人哈,夜这么深,您又醉了,都要奔波一段路来看她。”

    霍景城听了,露了一笑,酒后笑意俊魅,平添风情。他道:“没有人的一生会是疏而不漏的,或早或迟总会出现那么一回意外,违背你的原则,却又教你推拒不得。”

    秦安赞同道:“殿下说的是啊,小夫人不就是您生命里的意外,无关利益,却能留在您的身边。”

    酒后谈兴好,霍景城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边走边走道:“是本殿没出息罢了,虽然不为利益,却也无关情爱,只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感动,所以……”

    说到这,他低笑了几声,不再说下去。秦安也识趣闭了嘴,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触心,便可留理智。

    此扶风园以水为景,以柳为饰,亭台楼阁都建在水上,印着粼粼水光,别有一番风月情致。水上回廊曲折婉转,霍景城兜兜转转走得头晕,干脆坐在栏杆上休息一下。正要起身再走时,朦胧夜色里已经扑来了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殿下!殿下!您来了?妾身听秋言说您来了……”宁宛姝踉跄奔向他,脚上鞋子也没有穿,一身白色睡裙扬在身后,美中带弱,楚楚动人。

    她一下扑进霍景城的怀里,欢喜道:“殿下,妾身在做梦吗?”

    霍景城抱住她,发现她身上烫得厉害,于是斥责她身后紧跟而来的秋言:“夫人烧得这样厉害,怎么不请大夫?难道此等小事也要本殿亲自来管吗?”

    秋言跪地道:“殿下,大夫是日日都请的,可夫人就是不见好,奴婢心想,夫人可能……可能还有些心病吧。”

    宁宛姝倚在他怀中柔声劝道:“殿下,不怪秋言,是妾身自个儿水土不服,所以拖着不肯好。您也别听秋言胡说,妾身本无依归,能被您安置于此已是天大的福气,哪有什么心病呢?”

    “好,进去吧。秋言,有药的话再去煎一碗。”霍景城抱起她往阁楼那边走。途中轻晃了几步,宁宛姝紧张道:“殿下,您喝酒了?放开妾身吧,妾身自己走。”

    霍景城不为所动,边走边道:“放心,摔不到你。你没穿鞋……”

    说到这里,他忽然站住不动了,一双深邃幽胧的俊眸看向了她**在外的小脚,久久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宁宛姝唤了一声,霍景城回过了神,若无其事继续走。夜色幽暗,无人发现他的俊眸中已经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怅然。

    ……

    翌日清早,霍景柔与太子妃用过早膳后离开回府。快走到公主府前时,忽地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在府前。霍景柔看清后,美眸里露出了厌恶。

    “柔儿,你回来了?”贾书颜等了一早,总算是见到了人,连忙迎了上来。

    霍景柔斜睨他一眼,冷淡道:“姓贾的,你再这般称呼本公主,本公主便治你不敬之罪!”

    贾书颜好言道:“柔儿,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改不了这称呼。求你好好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话不投半句多,本公主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开。”霍景柔绕过他进府,谁知还是被他挡住了去路,他道:“柔儿,不要这样,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是我伤了你,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只怪我这张嘴不值钱,说出了口是心非的话惹你伤心……”

    “住口!”霍景柔呵斥一声,冷笑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听到的!我生来尊贵,无人伤过!可我怎样都没有想到,我人生中的第一道晴天霹雳竟是夫君给的。我向来心气甚高,对待感情宁缺毋滥,所以拖到双十年华都不肯嫁人,只为等个一心人!结果你出现了,我以为你便是那个一心人,所以甘心下嫁。可结果,我大错特错,造下了一生的污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而原谅你?”

    贾书颜听罢,俊脸上满面愧色,叹息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柔儿,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当年……”

    “够了!”霍景柔居高临下看他,神情语气再无涟漪与温度:“姓贾的,当年之事我不想再提,我只知,我与你早已两清,再无重来的可能。还有,你离了本公主后被人弹劾降职,可你若再继续纠缠,我便叫你在朝中再无立足之地。”

    说着,霍景柔再次绕过他进府,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也不敢再阻拦,只黯然跪在原地,垂首难过。

    霍景柔进府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鄙夷。果然,他最看重的,始终都是前程与名位。想罢,她步入朱红色的大门,一去不回。

    “公主,您真的不原谅驸马……贾大人了吗?”春屏跟在身后小心问道。

    霍景柔边走边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和离一年半了,伤也愈合了,心也无他了。”

    她伤愈的心,该重新跳动了。

    “春屏,吩咐下去,今晚在府中设宴,邀请宥王殿下前来一聚。”她忽然道。

    春屏听了有些意外,慢慢道:“公主,那宥王殿下现在只要一闲就缠那乔大人去了,也不知他肯不肯来呢。”

    霍景柔道:“去吧,派个人去宥王府相邀,告诉宥王,今晚若不来,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

    晚间时,霍景遥果然按时来公主府赴宴了,迎客的侍从一见他,竟然直愣愣地盯了半晌,仿佛都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瞅什么瞅?”霍景遥皱眉道。

    侍从回过神,敛去神色将他引到了宴客的月楼轩。

    霍景柔已经在此静候,此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望,亦是结结实实愣住了,她盯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不可置信道:“小遥子?这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向来红衣不离身,今日怎么穿上了白衣?”

    霍景遥一边往座位走,一边看了看自己的白衣,笑道:“人都是会变得嘛,况且,我穿白衣不好看吗?”

    霍景柔轻哼一声:“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哎呦,小柔子,对我穿白衣评价这么高呀?没看出来你也会夸人啊。”霍景遥说着,悠然自得坐了下来。

    霍景柔不客气道:“你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霍景遥拿起桌上酒杯嗅了一下,道:“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说我不配穿白衣,我装没听懂,你也不必追上来打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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