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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在这里,不好吧

    半月后,云柯已完全恢复,这日,洛亦楚刚从宫里回来,便到了云柯房中,却不见云柯身影。

    焦急之下即刻派人寻找,不多时,才见一小仆匆匆跑来说王妃在园子里弹琴呢,叫爷过去。

    洛亦楚到了园子,便见素来不喜欢粉色东西的云柯正一身淡粉色罗裙正坐在六角攒尖顶石亭下抚琴。

    动作柔美优雅,起手落指间,别是一番风韵滋味。洛亦楚心头一动,双眸划过一抹潋滟之色。欢心一笑,取出短笛,与之合奏。

    云柯听闻笛音,便断了手上琴弦,抬头寻音看去。

    悠扬琴曲戛然而止,过廊上飞燕镂花窗处的洛亦楚微微皱眉,却也跟着落了音,缓步走向云柯所在的亭子。

    行至云柯身后,便伸手轻轻搂住她,带入怀中,垂首疑惑道:“为何停了?”

    云柯浅笑,靠上身后宽阔温热的胸膛:“想听你奏!”

    “我日日吹奏,你还未听够?”

    “便是听一辈子,也不够!”

    云柯甚少说这些情话,除过洛亦楚不时冒出几句,二人很少如此言语亲密交流。因此,洛亦楚浑身不由自主一颤,偏头便吻住云柯。

    园子原本存在,只是里边都是一些湘妃竹假山,还有一汪池水。

    夏天到了,池中荷叶茂盛,白色、粉色、淡紫色荷花亭亭玉立,不染纤尘。惠风和畅,满院荷花清香,顺带着女子体香慢慢融入舒爽的空气……

    云柯喘着气,推开洛亦楚少许:“在这里,不好吧!”

    翌日,吴戟突然下旨,传云柯入宫。所为何事,未曾明言。

    洛亦楚不在,云柯接到圣旨那一刻,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本想装病不去,待洛亦楚回来再说,但转念一想,若洛亦楚回来事情只会更麻烦。

    如此,云柯略微思量之下,便随着传旨公公出了王府。

    马车上,云柯从怀中取出一物,细看,却是一枚折好合在一起的纸鸢,她将纸鸢打开,让纸鸢的翅膀可以自由活动,随即将纸鸢放在手心,闭住眼,对着纸鸢低低道:“去告诉哥哥,吴戟找我入宫。要快,知道吗?”

    话毕,云柯手中被她打开的纸鸢竟然点了点头,继而扑打着一双翅膀在她手心站了起来。

    云柯安心一笑,打开马车窗帘,纸鸢转头,向着窗外飞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吴国位处姜国以西,靖国以东,南疆少数民族以北。地势平缓,山地较少,多为平原,因此吴国皇宫便建在整个历城地势最高处,以五行八卦之理选址筑城。

    通常而言,外城、宫城、皇城为一体。外城为百姓官员住所;宫城中住的多是皇亲国戚,王子皇孙,时而会有国之栋梁被授特殊待遇,入住宫城;皇城自是不必说,乃为天子与后妃居所。

    大城包小城,城中有城便是天子独居之处。可俯瞰天下,亦安全有保障。

    自古有句俗语,一入宫门深似海,字面意思便也是说皇城处所,须得入了层层宫门方可至,其次才是那道宫门之后的尔虞我诈,恩怨情仇。

    云柯被传旨的公公软轿相迎,从皇城侧门入内,直达皇帝的御花园。

    满院金莲一路八仙,塘中彩荷昙花一现。石榴花下栀子花绽,麝香百合菡萏为莲,紫薇浸月木槿朝荣……

    走着碎石铺就的小径,一直走,直到到了一处凉亭,便见一身明黄色华服的儒雅男子坐于亭中。

    传旨公公突然停下,指着亭中人道:“咱家便送楚王妃到此!”

    云柯礼貌的点头回礼:“多谢公公!”

    传旨公公一笑,离开。

    云柯心中琢磨,脚步未停,吴戟为何要寻她?

    到了近前,许是那人听闻身后有声音,便转身来看。

    云柯一惊,迅疾垂头行礼:“儿媳给父皇请安!”

    “快快起来!”吴戟见云柯垂首,被皱纹眼皮紧紧压着的一双深邃的眼中装满心疼和宠爱:“来来来,清璃丫头过来,陪我坐坐。”

    云柯又是一惊,眼睫微颤之下,抬头看向吴戟手指的他对面的位置,而这时她才看清,吴戟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棋。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吴戟看着有些发愣的云柯,再一次微笑着道:“陪我下盘棋吧!”

    而这时的云柯,才反应过来吴戟对自己的称谓,竟然是我!

    云柯自问,她虽读书不多,对基本仪礼还是懂的。一国之君竟然去掉寡人自称我,那可是对最亲密最重要的人才会用的。

    云柯心尖微颤,想起楚清璃身份,不过是一国公主而已,何能让一国之主自称我?然纵使心中如此想,她却只是微笑点头,按着吴戟所指的位置,坐下。

    “儿媳谢过父皇!”

    “你这丫头,礼数周全的很。今日我叫你来,便没想着用国主的身份,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父女,坐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知道吗?”吴戟见云柯拘束紧张,便开口宽慰。

    云柯抬眸看一眼吴戟,随即乖巧一笑,垂下头礼敬道:“阿璃明白!”

    “这就对了嘛!哈哈……”吴戟大笑着点头,原本疲惫的脸这一刻竟然异常精神,可他突然又停住笑,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柯:“清璃丫头,父皇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你可愿意为父皇解惑?”

    云柯抬眸对上吴戟锐利有些逼人的眼,心尖一跳:“父皇请问,阿璃必定知无不言!”

    吴戟勾唇一笑,看着棋盘半响,伸手落下一黑子,才道:“你能告诉父皇,在新婚之夜你为何要走?”

    云柯刚拿起一白子,正在思考吴戟要如何走,却冷不防的听到吴戟这一句,心尖猛跳。

    她抬眸去看吴戟,只见对方松散的皮肤上挂满慈爱的笑,盯着棋盘的双眼却锐利无比。浑身轻颤之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正待她想随便说说混过去时,吴戟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即淡淡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试试楚王对你的感情!就算我老了,可对真假说辞,还是能判断的!”

    吴戟柔和却不容抗拒强势的话方落,云柯再也无法坐的安分,她未来得及思考便从凳子上滑到地上跪下:“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不懂事,还请父皇责罚!”

    心中扉腹:你个洛亦楚,我为什么要走?还不是因为你手起刀落,骗人之后又抛弃投湖。你倒好,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我身上,还说我为了证明你对我的爱?

    云柯在心中轻嘲冷哼,秀眉紧拧,凤眸划过一抹厌弃的责备与计较。

    “快起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今日你我就是随意聊聊,你看你这丫头!快起来!”说着,吴戟竟然起身来扶云柯。

    云柯眼睫一颤,在吴戟还没碰到她时急忙起身坐好。

    吴戟伸手落空,深邃的眼中一抹暗光划过,随即他回到石凳上坐好,再次看着云柯,慈爱无限:“好了好了,既然你也这么说,父皇不问你便是。不过清璃呀,你该知道,当初我之所以没有将你送回大姜,而是让你留在吴国与麟儿成婚,并让麟儿终身不得休弃。父皇是觉得清璃娴雅端庄,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能成为麟儿的贤内助。是可以帮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一番大事的人,可非一个将麟儿往不归路上带的小女子呀!就算现在麟儿的身份是洛亦楚,人没变,那道口谕就还作数,可凡事却也有例外……清璃,你可明白?”

    云柯秀眉不由再次皱起,吴戟的意思她懂,儿女情长终究是霸业路上的绊脚石,她只是他前进的助力,而非阻力。一旦助力成了阻力,她的存在便再无任何意义价值。她抬眸,回看吴戟深邃而冰寒的眸子:“父皇的话,儿媳必当谨记不忘!”

    “谨记呀?”吴戟轻声咀嚼这三个字,语调疑惑轻佻,似对这三个字很不满意。

    “儿媳明白,儿媳保证,绝不再犯!”云柯会意,立刻垂首答应,小巧精致的脸颊已然苍白,桌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半分,她不觉疼,只觉心口憋闷。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吴戟这才收回眼神,悠然的点了点头,对着云柯一指已然开始落子的棋盘:“清璃,该你了!”

    云柯一怔,抬头,随意落下一白子,吴戟爽朗一笑,从棋盘上捡起数颗白子,继而开心道:“清璃丫头,下棋可不能分心呀!”

    “清璃记住了……”

    “清璃丫头可还记得聚贤宴答应父皇的事?中途虽因公事不得已未曾入宫,今日又非约定时间,不过清璃就勉为其难,再为父皇做个蛋糕吧!”

    吴戟抬眸,褶皱眼皮下的眼睛异常光彩。

    云柯又在扉腹吴戟笑面虎,话真多,不想吴戟立马又扔来了一句什么蛋糕,她猛地抬头,茫然一片:“什么蛋糕?”

    正在这时,一声细长而尖锐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楚王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