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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645/528478645/528478670/20201116093217/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弟妹如今养着伤,按说我不该前来叨扰。只是心里放不下,总想做点什么才好。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郑乔荞对着程初芍一派坦然大方,但,眼神只要一转向宋珩,就立马跟受惊小鹿似的慌乱转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鬼似的。

    “呵呵,表姐说笑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呢?”

    程初芍假笑得脸都僵了,心中也是腹诽不已。

    好家伙,昨天还拘谨有礼地喊少夫人,今天见了宋珩,立马变成亲昵的弟妹了!

    按理来说,郑乔荞若真想做点什么,不是应该在宋珩面前装可怜,做出一副被程初芍欺负的模样才对么?这么上赶着认弟妹,岂不是更坐实了两人的表姐弟关系?

    虽然名义上是表姐弟,但两人压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又都这么大个人了,本该避讳不见的。但宋珩赖着不走,坐在一旁又装木头人,伺候的下人也都装聋作哑,来访的客人更是没提出半点反对意见,见到人时甚至还流露出隐约的兴奋之色,这个古怪的待客人员组成也就顺理成章了。

    程初芍看了眼装死的宋珩,笑眯眯地问:“表姐初来乍到,一切可都习惯?”

    “有姑母照顾,一切都好。我虽命途不济,日子却过得比不少人好多了,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你们二人,前些日子那事实在骇人听闻,好险你们没有大碍。否则,我……”

    郑乔荞飞快看了宋珩一眼,后者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完全没接收到她的讯息。

    程初芍笑得更假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我不敢往自己身上套,可表姐这样的美人儿,定然是不愁后福的。”

    郑乔荞脸红了红,垂下头,愈发羞涩。

    “弟妹胡说什么呢。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敢盼着什么后福,只不过苟延残喘,过完这辈子就算了。”

    程初芍讶道:“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还青春年少,大可再谈婚事……”

    话未说完,郑乔荞竟红了眼圈,哽咽道:“弟妹别说了,我,我是再不嫁的……”

    这时,全程发呆的宋珩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冷冷淡淡道:“初芍不懂事,冒犯了表姐,我替她赔个不是。表姐这般忠孝节义,就是贞节牌坊也够得着了。有国公府做后盾,表姐大可不必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若表姐想过继个旁支孩子回来,也不是难事。”

    郑乔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什么贞节牌坊?”

    宋珩面露困惑道:“表姐不愿再嫁,难道不是存着替表姐夫守义的心思吗?似表姐这般的孝义女子,朝廷向来是不吝于奖赏的。”

    他顿了顿,又苦口婆心道:“既然不再嫁,将来总是要有人养老送终的,最好从表姐夫族中过继个男孩,哪怕是女儿也无妨……”

    郑乔荞慌慌张张站起来,“咳,表弟,弟妹,我突然想起姑母那边还等着我,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等人走远了,程初芍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忒坏了,怎么用这个来吓唬人?”

    对那些立志不再嫁、一心一意拉扯大亡夫留下孩子的寡妇来说,朝廷颁发的贞节牌坊就是她们灰暗人生里难得的荣耀。但,郑乔荞显然不是这种人。

    恰恰相反,对无心守节的寡妇们来说,所谓的贞节牌坊更像一道挣不开的恐怖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她们头上,直到她们死去都没法褪下。

    宋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没吱声。

    程初芍追问:“方才不是要坦白从宽的么?现在都招了吧,赶紧说说,这位表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你,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小心眼到要用这个吓人?”

    宋珩正要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外头却又传来了喧嚣人声。

    有人嚷嚷着:“哎呀,表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

    又有人道:“唷,今儿个是谁负责清扫的?怎么这一块的青苔没打扫干净?啊?仔细大少夫人扒了你们的皮!”

    宋珩只觉头大。

    这个郑乔荞是不是他上辈子的债主,专门来跟他作对的?

    程初芍欲起身出门查看,却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别管她!八成又是自导自演的!”

    程初芍失笑,拍开他的手:“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最多崴了脚,难不成还能赖在这儿不走?”

    今天他看过了她的冷笑、嗤笑、假笑,这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毫无保留的真诚笑意。

    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那倒是。反正咱们什么都不缺,轮椅拐杖多得是,送她一套也无妨。”

    程初芍憋着笑,出来一看,果然是崴脚了。

    郑乔荞身边围了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婢女,人人都面露担忧,却没人敢上手,只有郑乔荞自己的婢女扶着她。

    “这是怎么了?”程初芍拾级而下,匆匆赶来。

    郑乔荞面露羞耻,低声道:“让弟妹见笑了。我,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脚踝扭到了。”

    “可还能走动?疼不疼?”

    “不动就不疼,一走起来就钻心地疼……”

    见她满头冷汗,不似作伪,程初芍彻底排除了郑乔荞故意弄伤自己赖着不走的可能性。

    毕竟,就算赖着不走,她最多也就赖在程初芍这儿。她一个不好挪动的伤患,总不能厚着脸皮蹦跶到主屋去偶遇什么人吧?

    程初芍想,大约是郑乔荞发现自己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那瞎子还一本正经要帮她弄个贞节牌坊,断了她下半辈子的活路,故而悲愤羞耻交加,心绪混乱,一不留神就踩上了那块青苔。

    她立马板起脸,严厉训斥了今天负责清扫院子的粗使婢女,罚了那小丫头一个月月钱,又指挥着人将郑乔荞搀扶到边上最近的一间耳房里。

    郑乔荞的伤的确没做假,也实在是疼痛难忍,但事发后不过短短一会儿,她心里便过了好几种盘算。

    她正准备开腔,却震惊地发现,程初芍居然在指使她的婢女掀起她的裙子,甚至还要让她脱下袜子。

    “弟,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程初芍接过甜儿跑去取来的伤药,笑得从容不迫。

    “表姐别怕。我有幸跟着个名医学了几手,虽然还未出师,但这般跌打损伤的小毛病我还是能看的。”

    郑乔荞紧张道:“不,不用了吧?我自己擦擦药就好了,怎么好劳烦弟妹你?”

    “哎,你可别小看这小小扭伤。要是料理不得当,留下病根,今后一变天就疼,那可有得你受的。你别怕,很快就好了,我就看看骨头有没有错位。这样痛不痛?不痛啊,那这样呢……”

    很快,凄厉的女声响彻屋顶。

    十五同情地看了眼自家主子,语重心长道:“公子,您一会记得跟少夫人好好说,千万别惹她生气。不然,小的在外头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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