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棋儿机灵，前两日就偷偷来找我，说是小琴有些不妥。今日也是她从旁协助，我们才有机会趁小琴收拾东西时调换了勺子。”程初芍也跟着打岔。
老夫人赞了句，“这丫头不错，合该重重赏她。”
完了却还是不依不饶，“你们就这般放心，真把她送来的粥都吃了！万一她只是虚晃一招，不仅在勺子上下了毒，还在粥里、点心里下了呢？”
程初芍无奈解释：“回老夫人的话，大公子为了今日已布下天罗地网，春意、小吉都借故不在，再加上余姑娘要出府，才给了她可乘之机。不过，私底下都叫人盯着她呢，尤其是小厨房那边，还有棋儿她们……总之，她没法对入口之物动手脚的，唯有碗筷勺子这些，是我们故意给她留下的机会。”
话虽如此，程初芍其实也有点奇怪，宋珩到底是怎么打听到小琴准备把毒下在勺子上的。
毕竟，春晖院里没有她的同伙，她也不可能一个人自言自语对着空气道出自己的阴谋诡计，正好让别人听了去吧？
西厢，陷入沉睡的白猫儿忽然颤了颤耳朵，呼噜声愈发香甜。
挑不出更多毛病，老夫人只得作罢，正犹豫着是要先回去，还是留在这儿等消息，便有人进来传话。
“大少夫人，外头有个叫卢大牛的送了个大箱子进来，说是您在他那儿订做的东西。”
程初芍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宋珩。
宋珩脱口而出，“莫非是你先前说的新轮椅？”
“应该是，我可没让他做旁的什么。”
程初芍忙命人将东西抬进来，又笑着迎上老夫人疑惑的目光，跟她解释轮椅为何物。
老夫人微微挑眉，“哦？前几日似乎是有听人提起过，只是也不曾亲眼见过什么模样，可真如你说的那么好用？”
程初芍可不愿自吹自擂，也怕刺激到伤残患者的自尊心，便朝宋珩投去个求助眼神。
宋珩一个眼色，十五便屁颠颠地跑去后头把轮椅推了出来，并来回转了两圈，向老夫人全方位展示其性能。
老夫人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
“唔，不就是寻常太师椅加上两个轮子么，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这份心思倒是巧得很。是那个什么牛的匠人出的主意？”
宋珩道：“祖母，这都是初芍的主意。虽然看着稀松平常，但要做好也不容易。寻常匠人能造出带轮子的椅子，可未必能走得这么稳当。那个叫卢大牛的匠人也有着一双好手，他还准备在初芍的构想上加以改进，做出不必人在后面推就能前进的轮椅来……”
“胡说！哪有这种自己就能动的椅子，是长了腿还是长了翅膀？要是有这种好事，怕不是全天下的牛马都无活可做了？”
老夫人以为他在刻意维护程初芍，给她脸上贴金，就有些不满意。
“咳，祖母，孙儿方才说漏了一点。不是椅子能自己跑，还是要人推，不过可以让坐在轮椅上的人自己推。瞧，这不是来了？”
两个家丁一前一后抬着个高大的木箱子进来，在廊下院子里停下。征得主子们同意后，他们把箱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个披了红布的大块头。
老夫人伸长脖子看了眼，又扭头看方才那把轮椅，对比过后，心中了然。
“看着跟这把差不多大小，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程初芍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布揭了！又不是什么节庆贺礼，怎的还弄块这个？偏偏今日——”
她的话戛然而止，无奈揉了揉额头。
“卢大牛人呢？”
“回大少夫人，他还在外头候着。现在可要唤他进来？”
家丁一边回话，一边把红布掀开。
一把全新的深色木制轮椅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五很识趣地跑过去，将轮椅推了出来，又将其抱起，抬入屋内，好让主子们看得更清楚。
程初芍主动走过去，左右打量了一圈，面露满意之色。
“这个卢大牛，手艺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手柄做得如何。我……”
宋珩见她准备自己坐上去试用，连忙清了清嗓子。
十五眼疾手快，抢先将轮椅拉到面前：“大少夫人若不嫌弃，可否让小的替大公子试上一二？虽说小的身形和大公子相去甚远，体重却差不离叻~”
他厚着脸皮冲老夫人笑了笑，便缩手缩脚坐了上去，一副既提心吊胆、害怕出事、又为了宋珩不得不这么做的纠结模样，看得老夫人摇头失笑。
“大少夫人，小人愚钝，这手柄该怎么用啊，是往左还是往右掰？”
程初芍道：“应该是往前转。”
十五试了下，果然顺利让轮椅自己往前移动了两步，两大两小轮子同时转动。
他又试着往后转动手柄，轮椅便顺顺当当后退了两步。
这下，老夫人可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了。
“这，这是怎么做的？居然真能自己移动，这是怎么做到的？可真是有巧思！快，快叫那匠人进来，我要重重赏他！”
卢大牛还未进来，程初芍却渐渐看出了点端倪。
上回那个轮椅是用普通老榆木做的，这回却用了上等的黄花梨木，光靠她预支的那十两银子可买不到这么大件的黄花梨木头，还油光水滑的。
再加上那张浮夸的红布、造型典雅的箱子“包装”……
程初芍几乎能想象得出，“始作俑者”卢管事是怎么操办这些事的了。
可，选中元节来送礼物，这份“心意”还真是够特别的。她算是知道卢大牛的一根筋是遗传谁的了。
果不其然，领进来的不只是憨头憨脑的卢大牛，而是卢家父子二人。
卢管事还穿上了新衣服，乍一看十分得体，就是背后有两道深深的折痕，纳头拜下时被众人看了个正着。
程初芍默默扶额，将主场让给老夫人发挥。
老夫人对卢管事的老套奉承不感兴趣，兴致勃勃问了卢大牛好些话，赏了些好东西，才心满意足放他们离开。
临走前，卢大牛还傻不愣登问了程初芍一句，有没有其他要他做的东西。
程初芍还没回过神来开腔，老夫人立刻拍板，就按着第二款轮椅的样子再造几个出来，她要送人。当然，赏银大大的有。
等老夫人走了，宋珩才无奈道：“对不住。祖母就是这种性子，一高兴上来就顾不上其他，我也不好泼她冷水。其实，她是打心眼里和你亲近，才不计较那些个小节。若换了旁人，祖母倒不会这么自作主张。至于你那百草堂的生意，少了的我替你帮补一二……”
程初芍茫然道：“百草堂怎么了？为什么要你帮补？”
搞懂宋珩的逻辑，她扑哧一声笑了。
“原来你是怕我失了先机亏本啊！恰恰相反，恐怕我还该多谢老夫人替我打广告呢。她要送的人多半非富即贵，这个算是大牌代言了。你知道广告代言是什么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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