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01/514756701/514756723/20200803143503/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长指有韵律地敲击着轮椅光滑的扶手,视线也无意识下移。
“你是说,开个铺子专门出售轮椅?”
程初芍心领神会,却也犯了难:“我先前也考虑过这事,可到底市场需求不大,恐怕短时间内回不了本。若说同时销售其他木工物件,卢大牛那边一时半会也做不出那么多来……”
她再次噤声,战战兢兢偷看宋珩侧颜,恨不得舌头被猫咬掉。
她怎么就这么不长心眼,在宋珩面前大喇喇说出市场需求不大这种鬼话来呢?
这不是明晃晃地刺激人家吗?
果然,宋珩微微蹙眉,凝眸看她。
问出口的却是——
“你这是什么表情?哪里不舒服吗?铺子的事大可不必太操心,左右我……咳,怎么了?”
程初芍忙摇头否认。
“没,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程初芍本想糊弄过去,不料,宋珩却突然固执起来,硬是追着不放。
她见四周无人,只好垂头,小声坦白:“我是怕自己说错了话,你听了不舒服……”
宋珩愕然,仔细回想了下,才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你说的是事实,我又怎会怪你?”
他的嗓音低沉,偏还添了一丝故作的欢快,听得程初芍揪心不已。
“对不起……”
“我说过了,无需太过愧疚。那件事本来就另有隐情……”
宋珩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你今后若随世子夫人外出交际,还需多加小心。尤其是人多口杂之处……”
见程初芍有点懵,他无奈补充解释:“就像月屛郡主府那种场合,你要多长点心眼。以你的性子,恐怕也难以叫人轻易欺负了去。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知道了吗?”
月屛郡主府?
程初芍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吓得瞳孔都缩了缩。
“你是说,上次的事与她有关?”
宋珩若无其事扫视左右,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这个消息却不亚于在程初芍心里扔了个大炸弹!
惊马事件居然真的跟月屛郡主有关?
可她图什么呢?
月屛郡主的生父是先帝的弟弟珍王,此人在书里压根连名字都没提到过,死得也早,珍王妃没多久也跟着去了,留下月屛郡主一个孤儿被接到宫里养大,全靠先帝和当今两代帝王照拂,才平平安安到了今日。
月屛郡主是独女,没有兄弟,珍王的爵位没继承下去,也就不可能是为了侄子筹谋什么谋朝篡位的事。
唯一可能是,她跟某位皇子秘密结盟,为了子孙后代或夫家的前程,又或是被人拿捏了什么把柄,故而要替那人办事。
月屛郡主虽然性子活泼,爱交际,但她很会避嫌,当年和宋皇后就没有太多往来,跟宫里其他妃嫔更是关系淡薄,尤其是微贱出身的和贵妃。
那日,程初芍凭一己之力辩倒承恩侯夫人后,有些女眷过来和她攀交情,其中就有人隐晦提及了这位承恩侯夫人过去的些许“丰功伟绩”。
比如说,承恩侯刚刚封侯不久,承恩侯夫人急不可耐地出来应酬,吃了没文化、没底蕴的亏,在京城女眷面前闹过好些笑话。
其中一桩笑话就和月屛郡主有关,说是月屛郡主隐晦指出,承恩侯夫人头上插戴了太多花里胡哨的首饰,不仅不美观还容易压坏脖子。月屛郡主本是好意,无奈承恩侯夫人心胸狭窄,自尊心又特别强,竟因此事记恨上了月屛郡主。
月屛郡主主持的宴会,承恩侯夫人多半不会来,也就是这种红白喜事避不过才勉为其难出现,云云。
程初芍自己也能看出,月屛郡主虽然没给她什么特殊待遇,但她提起承恩侯夫人时的语气也带着些许揶揄,似乎乐见后者吃瘪似的。
从这件事来看,月屛郡主跟承恩侯夫人的关系很不好,她结盟的皇子应该不是三皇子。
和贵妃、三皇子一系正如日中天,争相巴结的官员不少,他们母子似乎也更青睐实权武将和六部大员,多半看不上典型富贵闲人、在朝中却无半点话语权的月屛郡主夫妇。
但,这种不起眼又能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的棋子,却是四皇子喜欢下注的。
程初芍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洪郡马就在书画院供职,与那位多半也能相谈甚欢!”
宋珩神色渐渐凝重,语气却很柔和:“好啦。不要想了,多想无益。这些麻烦事自有我在前面扛着,再不济还有祖母她们呢,轮不到你愁眉苦脸的。”
他生硬无比地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早上给春意她们出了个题考她们,是什么题来着,也让我开动下脑筋。省得这一日日的在屋里窝着,不止身体动弹不得,连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他说得轻快,颇有自嘲之意。
程初芍便从善如流,很配合地和他说起了算术题。
“倒也不难,我就是顺手拿布庄里这几日促销的数字来考了考她们,让她们用现如今的销售额来逆推,算出每种布料卖出去了多少匹。只要耐心点都能算出来的,千桃就不如春意耐心,自然败下阵来。”
她还顺势夸了春意几句,并对其可能成为精明女管家的光辉未来表示展望。
宋珩失笑摇头。
她可真会踢皮球,兜了一圈还是扔给了春意。不过,他本也没打算要她真的为那些产业殚精竭虑。只要她挂个名头就好,这样一来,旁人就都不敢小觑了她。
日头渐渐西斜,熟悉的困倦感开始袭来。
宋珩扭过头去,偷偷打了个幅度极小的呵欠,却被程初芍逮个正着。
“大……你困了?我送你回屋吧。”
“别,再等会儿。”
宋珩下意识要拦她,正好她的手伸向椅背一侧的小小手柄。
温热指腹在手背肌肤上擦过,带着微微潮意,却仿佛点燃了一簇极微小的火花。
两人微微一怔,都下意识缩回手。
宋珩的困意顿时跑了大半。
“我,我是说,再看会夕阳吧。我都好久没看过了,天天在屋里躺着……”
他回过头,看向北面被染黄了大片的天际,声线变得悠远。
“边关的夕阳和这里不一样,那里的夕阳更大、更圆、更红……”
随着他轻轻的呢喃,程初芍仿佛也被带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荒芜干燥的戈壁滩上,与他同看落日。
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一高一低的身影也成了这副落日之景里的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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