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01/514756701/514756723/20200803143503/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上一回闵太医来时便说,五阳针法几乎已经逼不出黑血了,说明宋珩体内积攒了这半个月的毒素差不多已经排清了。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加了解毒药材的方子还是要坚持吃多几日。
到了前天,闵太医再次上门为宋珩复诊,便确切表示,宋珩体内毒素全清,大可以将解毒药材剔出,在旧药方的基础上改个更能对症、化解脑部淤血的药方。
但,闵太医也说了,宋珩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体虚气短,难以承受再一次类似这样的奇毒打击。
因为脑部淤血太深层,靠针灸难以彻底化解。即便来日宋珩能醒来,也很难下床行走,甚至可能连自主活动都困难。
闵太医说出最后这句话时,用语十分委婉,还提了几个医书上、民间流传的病例。其中,最严重的的一个是,某某人出事故导致头部淤血,好不容易救醒了,那人却成了个傻子,据说是淤血影响了脑部正常运转的缘故。
为此,老夫人昨晚又失眠了大半宿,今儿正想补眠春意却又巴巴地跑来“告状”。
老夫人虽觉得她是了点分寸,但细想过后也觉得不无道理。
关于宋珩的一切,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既如此,你回去把院子里清点一遍——”
春意心中一喜,正以为老夫人要发话,让她带人把那些药材幼苗都给铲了。不料,老夫人的下一句却是:
“——打听清楚,她都种了些什么药材,每一种的数量大致有多少,列个单子过来。过几天等闵太医来了,再拿着单子问他,看看这些药草与珩儿的药方有无冲撞。哦对了,你让小丫头们多盯着点那位余姑娘,多提醒着她点。”
见老夫人没了下文,春意失望不已。
“可,闵太医下次过来还要三日后吧?那些药苗若有问题,真要先留着吗?会不会对大公子不好?”
老夫人不吱声,桂嬷嬷倒开了口。
“大少夫人不是才刚种下那批药材种子没几天吗?老奴听说,这些个药材种子成活可比咱们种麦子种白菘来得难,就这么几天,怕是才刚出苗,还不一定都出苗了。即便有什么不当之处,也不会这么快显出痕迹。再者,那余姑娘是咱们请过来照看大公子的,她精通药理,若连她也分辨不出那些药材有何害处,即便拖上几日等闵太医来,应当也无大碍。”
老夫人微微颔首,再次合目,一副倦了的模样。
春意本还想辩解,说程初芍弄来的药材种子发芽特别快,如今春晖院已经遍地绿芽,只是见老夫人不耐烦听,只能知趣告退。
人一走,老夫人就长长叹气,眼睛也不睁开,怅惘地说:“春意这丫头,怕是也有自己的心思了。”
桂嬷嬷手上一顿,轻笑着说:“老夫人目光如炬,这些个小丫头就算有点小心思,也蹦跶不出您的五指山呀。您可犯不着为这些小事劳神,夜里一宿一宿地不睡觉。回头国公爷回京,怕是要笑您华发早生了。”
老夫人没好气啐了一口:“呸,他敢嫌弃我?我还没嫌弃他天天被西北风刮成了老树皮呢。”说着说着,语气却又低落下去。
“唉,最近边关又不太平,也不知我闭眼之前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还有珩儿,他和我不一样,我们虽然都疼珩儿这个嫡长孙,可他是更看重珩儿将来能光耀门楣,在他死后能撑起这个家来,我却更疼他从小失了亲娘,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唉,要是珩儿就这么去了,那叫我们两个老的怎么过啊,真是在剜我的心哪!”
桂嬷嬷忙安慰了几句,又劝着她用了碗安神汤,回床上补眠去了。
等老夫人睡熟了,桂嬷嬷才微微一叹,径直出了荣安堂,熟门熟路往春晖院去了。
自从“撂挑子”以来,她已有数日未来过这里,今日一进来,就觉得里头气象焕然一新。
青玄道长指点摆的生机大阵还好端端在原位置待着,其他边边角角却是整个变了模样。
那些缺乏规划,东一锤子西一榔头随意种出来的花草全部换成了矮矮的一片绿苗苗。
这些绿苗苗乍一看几乎一样,但凑近去看便能发现大不相同。每隔几步,绿苗苗中间就有一块细细的木牌插在边上,上面写着青蒿、半枝莲、独脚金、崩大碗之类的名字。
最奇怪的是,桂嬷嬷竟从这些绿意中感受到了比“生机大阵”更为浓郁的生机感。
静静站在这里,竟像是能感受到那些嫩绿的芽苗努力生长的精气神,整个人几乎也能融入其中,成为它们的一份子似的。
“嬷嬷,您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程初芍有些好奇地从她侧后方迎了过来。
桂嬷嬷猛地惊醒,“咳,是大少夫人啊。老夫人并没吩咐,是老奴听说大少夫人近日来在捣鼓药园子,有些好奇,顺路过来转转罢了。”
程初芍信以为真,便主动充当导游,给桂嬷嬷讲解了一番。
“嬷嬷可别小看它们,虽然都是些普通药材,但都是日常能用到的。像这个半枝莲,它长势特别快,可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内服外用都可以。寻常的跌打损伤,也可以摘点这个捣成泥敷上,比金疮药便宜多了。还有这个散星草,可以止咳,好像还可以治毒蛇咬伤,不对,这个我记不清了,回头我翻书去……”
桂嬷嬷被她热情带着转了大半圈,程初芍才回过神来。
“嬷嬷应该还有事要办吧?瞧我,一时激动就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肯定耽误您时间了。您有事只管去,不必在意我。”
桂嬷嬷道了声不敢当,也不多留,客客气气就要告辞。
院子一角,春意将二人互动看在眼里,手中帕子攥得死紧。
这一幕偏偏又落在偷跑出来方便的宋白猫眼里,他不禁面露疑惑。
程初芍瞎折腾药园子的事他和祖母态度一致,都是冷眼旁观。桂嬷嬷兴许是来打探消息的,这也不出奇。可,向来稳重端庄的春意怎么会露出这种古怪的表情?
是程初芍或桂嬷嬷得罪她了吗?
桂嬷嬷眼尖得很,早就发现春意在偷看了,只佯装不知,却为宋白猫破了功。
“哎哟,这就是大少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猫儿吧?倒是憨态可掬……嘶!怎么腿上这么大一块伤疤?”
宋白猫右腿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痛倒不痛了,就是有点痒,还有背上被踢到的地方偶尔会隐隐作痛,他也不在意。
他犹豫了下,主动靠近桂嬷嬷。
桂嬷嬷马上笑弯了眼,一把将其抱起,动作很轻地摸了两把。
宋珩虽有点羞耻,却没怎么躲。
整个国公府,他最亲近的就是祖母,其次就是这位青年守寡、把他当成自己儿孙疼的桂嬷嬷了。
因他误伤了“自己”,导致祖母不待见他,他也不敢去荣安堂主动亲近,如今正好可以在桂嬷嬷身上蹭蹭,就当是和祖母亲近了。
程初芍看得吃味不已。
亏她天天给吃给喝给上药给做逗猫棒,小雪对她爱答不理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亲近桂嬷嬷!
好气哦,可是只能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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