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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他的想法,很重要

    许佳怡听完她的话,沉默了许久。

    良久之后,她安抚地拍了拍时音的肩膀,只温声说了一句“没有人怪你,你也不要怨自己。”

    时音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洗手台上的水渍,暗自出神。

    因为晚上还需要赶回医院去值夜,离开前,许佳怡单独把祁嘉禾叫到了一边。

    “小音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流产对她的打击很大,这段日子你千万注意,尽量避免提及相关的话题吧,再就是,一定要多陪陪她。你的想法,很重要。”

    她斟酌许久,才总结出这么一段话。

    祁嘉禾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其实这些话他都明白,作为朝夕相处的,最亲密的人,时音的性格和想法他都摸得一清二楚,让他意外的,是许佳怡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他的想法,很重要。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深刻思考过自己对于时音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只管付出,没有太多精力去探讨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是怎样的。

    许佳怡这样一说,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时音心里,大概也是同等重要的存在。

    或许,她接连一段时间的精神不振,只是因为他太过含蓄地藏起了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对她认真表述过自己的真实观点。

    他自以为是给她消化的空间,却无形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佳怡走后,他在走廊里站了很久,才又重新走进病房。

    时音正在给床头花瓶里的花添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这花真不禁放,才三天呢,叶子都掉完了。”

    花是江淼送来的,时音接过手的时候,百合还是新鲜馥郁的模样,隔着老远都能嗅到淡淡的香气,这才不过几天,花瓣都已经开始发黄了。

    “你要是喜欢,回头在碧海湾的院子里种一片。”祁嘉禾自身后结果她手里的水壶,也不继续浇水,而是放在了桌子上,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腰肢,鼻尖在她细嫩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眉眼微垂,神情平静,语调却是温柔的,“挑些花期长的,怕你不够看。”

    时音一时没有搭话,因为她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手有意识地搭在了她的小腹处——那个他们的孩子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她心里无限苦楚却无处诉说,明明是这样真实地被他轻轻抱着,她却觉得胸口空虚到发酸。

    就在她张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祁嘉禾却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到老的时候,还不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也不是非要生孩子不可,孩子哪有你重要?”

    时音眼眶一热,泪水无声地悄然落下。

    他这样话少的人,都已经以这样直白的言语表露了心迹,她又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执着过往?

    从这天过后,时音的心态明显一天天在改变。

    从一开始的对和孩子相关的话题避而不谈,到后来的提及此事也能淡然一叹,感慨是缘分不到,她开始逐渐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

    朋友们基本上来医院走了一遍,就连远在重重洋之外的秦霄云也打来了电话问好,在得知时音并没有一蹶不振之后,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黎家的人多少也听了点信,派了人过来打探问好,据说黎裕一时激动,血压也跟着升了起来,一直叫骂着说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乱棍打死。

    老头还吵着要来内地看时音一眼,但是因为身子骨实在经不住折腾,最终也只能作罢。

    出人意料的是,陆睿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模糊,听说她流产,他还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言语间支支吾吾,虽然也没说什么祝福的话,但多少也没有落井下石嘲讽她,问了两句便主动挂了电话。

    没过两天,时音收到了一大筐子的国际速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堆内地没见过的补品,发货地是香岛。

    不用想就能知道,一定是黎家寄来的。

    但这到底是黎裕的意思,还是陆睿的意思,还真有点让人琢磨不透,毕竟时音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老头表示自己只是打了笔钱进她的账户,并没有寄过这些东西。

    问陆睿,他又只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让她不要烦自己。

    魏洋?那就更不可能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时音心里有数,这些东西约莫是陆睿寄过来的。

    对于上次被劫持的事情,时音记得很清楚,陆睿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从那次以后,他对自己也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甚至开始主动示好。

    但给她寄补品这种事情,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陆睿的手笔。

    祁嘉禾却看得明白,差手下的人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才淡淡分析了两句“无非当初在得知你怀孕之后,暗自在心里骂了两句,但回头见你真没有和他争家产的意思,也就逐渐释怀了。但没想到如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吧。”

    “说起来,陆睿的性格还真挺让人捉摸不透的。”时音笑了笑,“我原先以为他罪大恶极,仔细想想好像又并非如此,虽然心眼多又吝啬,但到底,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祁嘉禾却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太容易被感动了,以后在他手上吃亏可别哭着回来找我。”

    “你这人。”时音瞪他一眼,“明明之前对他评价还不错。”

    “但我同样对他持保留态度,有影响吗?”祁嘉禾反问她,顺手揉乱了她一头细细软软的发丝,唇角的笑意清浅温柔。

    时间正值傍晚,秋季的风已经有几分凉意,江城是个没有春秋的城市,夏天一过,短暂的凉爽之后,入冬便是眨眼间的事情。

    病房里开着窗,晚霞的余韵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撒下一片金色的剪影。

    时音偏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好一会,突然开口道“等我出院,我们就办婚礼吧?天冷了,我怕婚纱不防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