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秦无咎再临通安湖。
消失几天的秦依然闷闷不乐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方平时才露出笑脸。
“我把他禁足了。”秦无咎叹息一声,“天天乱跑,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秦无咎这句话,明义是上在说秦依然,其实是故意让想方平知晓。
还不是在怪我。方平腹诽不已,却笑笑道:“禁得好。”
秦依然怒目圆瞪。
秦无咎暗暗点头,道:“不入地阶,就不准备让她出门。”
“好!”方平表现得十分认同。
秦无咎再次叹息一声,望向秦依然,“看到了吗,丫头,这种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很危险的。”
方平无辜的望着秦无咎。心想着我这么配合你,你居然是为了设计我。
他叹息一声,道:“秦王爷老谋深算,佩服。”
秦无咎道:“客气,等你有个孙女的时候,也会像我一样。”
方平眯起眼睛,笑道:“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的孙女,如果我的话,一定舍不得将她禁足。”
秦依然开心的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对方平的一点不满一扫而空,目光恶狠狠盯着秦无咎,满肚子的怨水。
秦无咎叹息一声,“方小友少年老成,秦某佩服。”
方平道:“彼此彼此。”
秦无咎摇了摇头,拿出简单的资料放在方平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
方平简单扫一眼,当即明白过来,冲着秦依然笑道:“多谢了。”
“嘻嘻!”秦依然再次开心而笑。
“宫中事务繁忙,我就不多留了。”秦无咎恼怒起身,拉过秦依然,“然儿,走!”
天境出手,秦依然根本无法阻止,只能无奈的跟随他离开。
方平的心也很快静了下来。
意念一动,手边的资料当即化为无数碎片,在无风吹拂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入通安湖中。
湖水打湿了纸片,模糊了字迹,在缓缓流动的湖水中,一堆碎纸片很快不见的终影。
方平脑海中的记忆也随着纸上的字迹模糊变淡,直至消失。
以那天小男孩表现出来的态度看,这一个简简单单的风铃,怕是有着不简单故事,他的表现似是有些过激,但如果再来一次,怕也不会平静到哪里去。现在就去找他,太早,也不是时候。
而且用这种方式,突然登门,估计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眼下还是提升实力为最重要的事。
天语楼此前多是在西方大楚中活动,在大周声名不显,然而方平已经遇到数次,显然他们的话动范围正在向的海岸东边的三个小国慢慢逼近。
方平不清楚,天语楼在寻求道途的目的之外,又有什么打算,莫非他们在大楚找不到机缘后,认为
三个小国中会有让他们再进一步的可能?
这一点恐怕除了天语楼高高在上的几位道境,才有可能知晓。
尽管现在出现在大周的,多是强行提升而来的天境,方平虽然不惧,但不得不警醒,因为在其背后,还有很多凭自身一步步提升的真正的天境,更有道境的存在。
再虚假的道境,也不是他现在所能应付的。
体内,三千六百道星辰有大半已经被点亮,熠熠生辉,发出清冷的光,照亮一方虚无的世界,而在远处的空虚里,星光无法触及的那一片空虚,尚有数百枯寂的死星,静静悬浮在缥缈的虚无中,等待着元气的灌注,最终重焕生机。
元气如滔滔海浪,沿着点亮星辰之间连接的通道,朝着远方枯寂的死星扑过去,一浪接着一浪,一浪超越一浪,慢慢地,又一颗星辰被点亮。
方平身上,衣服无风自舞,无形的气势又叠加一层,湖边草木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压而臣服在地,树的枝又少了几根,葱郁的嫩叶有如成年男人的头发,不甘地离开母体,而身体的主人却闭着眼睛,不闻不问,再次抽取元气,加入到下一次的海浪。
海浪奔腾,不休不止。
而身体的主人也不眠不休。
转眼间,又是月余过去。
大周与大秦的和谈已经陷入僵局,双方为一点蝇头小利争执不下,然而谁都清楚,僵持的原因并不在于这点小利上,而在于各方国内的反对声音。
刘仲的事,终究还是带来的一定的影响。
大秦!
在国都咸阳中,那一片大气磅礴,连绵近百里的宫殿群,秦王刘风在相隔数月后,第一次见了自己的儿子。
刘仲已经走不动路。
他的双腿自膝以下,被齐齐切断。
在穿过那一片埋葬了无数人命的战场,即将进入大秦的地界时,他又遇到了一场刺杀。
这场刺杀的目的,他心知肚明,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就已经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所以使团注定要死在回归的路上,只要国书送不到秦王的手上,和谈就算成功,也是失败的。
刘风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难道父皇不明白?”刘仲反问,“如果两国和谈成功,那么死在南方的数万将士又是为了什么?他们的死岂不是太可笑了。”
“所以你要阻止!”
“是。不只是我,还有更多人。”
“你知道,大秦已经快撑不住了。”
刘仲道:“我相信大周也快撑不住了。”
“你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
刘风大怒,将他最喜爱的麒麟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道碎片直直飞来,划过刘仲的脸颊,留下一道明晰的伤口。
他惊讶地望着刘风。
在大秦,对刘风的评价,无一例处只有两个字,明皇。
明明白白的明。
如果还有别的,那就是:最有读书人的气质。
遍历秦国五百年,百余位皇帝,刘风是最特别的一个。
刘家先祖自草莽起家,于五百年前立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每一个继位者,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皇帝,而是一个武夫,粗人,最看不得的是读书人的小家子气。
无论如何培养,始终无法改去这种习性,仿佛已经生生刻在骨子里,一代一代的流传,至死不变。
直到五百年后,出现了一个特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