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天气愈发寒冷,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平静中度过。
方平每日白天修行,夜间开窍,几乎不眠不休,除了吃饭排泄等必须的时间外,无论何时,总能在通安湖边看到他的身影。
至于这样?
第五有些不解。
在他理解里,人阶修行不需要元气,不过当他离开当日,心有不甘又重新返回时,就知道修行的常识无法在方平身上立足。
滚滚元气以比他修行时更加剧烈的变化,蜂拥进方平的身体。
他张大了嘴,然后又闭上了嘴。
此后每天,他都会过来一趟。
有时候时间短,看一眼就走,有时候时间长,可能坐在旁边,一看就是半天。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同样,也无法理解方平的行为。
修行,何至于这么苦。
他忽然间想起了在上武院大阵基座的四座钟楼内,一坐就是半年的天境大佬们,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变得愈发的沉默。
第九天,他再次出现,默默的看了方平一眼,扭头就走。
他觉得有必要去提醒刘彩衣一声,这样子的方平根本不是他们能战胜得了的。
只是当他看到刘彩衣倨傲的表情时,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有些时候,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失败的苦。
第十天。
第五早早就来到湖边。
方平比他来得更早一些,却没有修行。
第五奇怪的问他。“你怎么没修行?”
“今天是第十天。”
方平没有过多解释。
第五已经明白,第十天,又是可以挑战的时候了。
“我抢了你的位置,你肯定不甘心,你的朋友也会不乐意,为了防止你们打扰我,就等挑战之后再开始吧。”
对于第五每天到来,方平虽然沉浸修行,对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十天时间,你每天过来观察,应该就是替你朋友打探情报的吧。”
方平笑笑,问道:“今天来的人会是谁?”
第五有心想解释,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终摇头道:“刘彩衣。”
“他的名字和他这个人,倒是挺贴切。”
方平回头,第五也跟着回头。
连接通安湖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着彩衣的身影。
刘彩衣的身后,满脸胡茬的人远远的跟,走一步,喝一口酒。
来到湖边,刘彩衣径直来到方平面前。
满脸胡茬的人则跟第五站到了一起。
“你就是方平。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刘彩衣神情淡漠,根本没有把方平放在心上,“看在你赢了第五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乖乖让开通安湖修行的位置,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会指点你一二。”
“这个,大概是不需要了。”方平回应道。
“看不起我?”刘彩衣不屑的笑了一句,“新生狂的人不少,像你这么狂的,还是第一个。听我句劝,乖乖滚去打熬身体,这里不是你可以涉足的。”
方平摇摇头,不想再说话,“出手吧。”
“不自量力。”
刘彩衣倨傲起来,举手成拳,身上彩衣鼓起收缩,有如呼吸一般,窍穴的力量化作一缕微风,吹散了湖边的白雾。
而后,他向前一个踏步,一拳轰出。
“滚!”
声音滚滚如雷。
方平手指在虚空轻点。
一记锋锐剑气带着渺渺啸音斩向了他的拳头。
下一刻,第五身体紧绷。
满脸胡茬的男子酒葫芦碰在嘴边,却忘记了喝,清香的酒水沿着嘴唇不停滚下。
刘彩衣后退几步,脸上十分难看。
他的手垂下,抖个不停,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几乎将他的拳头剖成了两瓣,血流不止。
他身上的彩衣也在同一时间变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的洒下。
“一个大男人,穿这样的衣服,有点太碍眼了。”
方平说完,缓缓坐下。
身体不动如山,对三人不闻不问。
“你很强。”
满脸胡茬的男子收起酒葫芦,走到方平身后,拱手道:“我叫元十三,下一个十天,我来挑战你。”
方平没有回头,道:“你如果少喝点酒,实力会比他们更强一些,现在……也不过如此。”
元十三道:“总要试试的。”
方平道:“我等你。”
……
上武院高台。
又到了半年一次轮换的时候,刘承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喝一口酒,吃一粒葡萄,再往湖边看一眼。
“这句话我不满意。”
他对坐在对面的卫民道:“酒是好东西,喝酒也是好事,怎么能跟修行挂上勾。”
卫民讪讪笑道:“方平喝酒,浅尝辄止,不好酒。”
“那也不能这么说。”刘承泽道:“下次听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卫民只笑,不敢搭话。
“你这次做得不错,是个好苗子。”
刘承泽眼神飘向湖边,那个枯坐在湖边的少年,已经懂得承受修行之寂寞了。
“如果培养的好,三年后入天境,应该有很大可能,再进一步,或许入道也不是问题。”
卫民应声道:“我就是看中这一点,秦王爷对他也赞誉有佳。”
刘承泽道:“秦无咎那老东西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他还活着啊。”
入冬时间,气温节节降低,上武院有大阵,不至于像外面一样披起棉袄,至少也要再加一件衣物了。
尽管如此,卫民还是大汗淋漓。
他低着头,一字不吭。
“
胆子小了点。”刘承泽评价他,“修行你不行。”
“院长教训的是。”卫民不敢抬头。
刘承泽不再理他,再次望向湖边,元气化为无形的漩涡,被吸收进瘦小的身体里,“真是妖孽啊,比我的资质还要好。只希望,你不是第二个刘彦白。”
卫民身体再次剧震。
刘彦白,是上武院传奇人物。
二十岁从上武院离开之时,虽未能入天境,引以为憾,但他却也在一个月后,顺利破境,三十刚时已经悟道而入道境,成为大周第一位道境强者。
然而,他却在此后消失在人间。
有人说,他自知修行前路断绝,遍行世界寻找方法。
也有人说,他已经背叛了大周,为大楚帝师。
传言未必时真,卫民了解也少,不敢多说话。
更重要的是,他怕说错一个字,惹来对面院长的震怒。
因为刘彦白,是他的哥哥。
“你真没意思。还是去找秦无咎喝酒吧。”
刘承泽长身而起,一步踏出,身形随即消失。
卫民长舒一口气。
他转过头,面向通安湖。
目光紧紧盯着薄雾中的身影,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神色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