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第115章 乱世饥馑

    凤羽杉和洛依依在回金陵城的路上时,便已接到蜀中传来的消息,林氏族人已到达昌邑县,分散居住在昌邑各地。

    许致远和谢志两位工部老板已离开蜀中,向下一站进发,而钟子希暂时留在了蜀中,因为几个地方发现了时疫,钟子希正在负责医治。正好林氏族人中也有人通晓医术,帮了钟子希不少忙。算是为林氏在蜀中站稳脚跟打下了根基。

    凤羽杉听着蜀中的消息,也稍稍放下心来,林氏族人被打散,危险就会相对分散些,能够护住林氏血脉,也算对得起林家的满门忠烈,虽然他们是敌对方,但是凤羽杉钦佩林氏族人的气节。

    此时的洛依依正在和父母聊着家常,在现代时,她年纪轻轻失去双亲,抑郁了好几年,如今喜提一对和自己父母长得一模一样的爹娘,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依依啊,城主夫人压低声音,偷偷瞧了眼前面的魏王,;我们知道王府穷,你放心,爹娘就你一个女儿,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洛依依眼中泛光。

    哎呀,你这孩子,郡主大婚不得要嫁妆啊,十里红妆,你看看这后面何止十里。城主夫人向后看去,那后面的车队能排成长龙了。

    这都是我的?你不是说,这是送给宫里各位娘娘的吗?

    哼。城主夫人冷哼一声,轻斥道:;傻孩子,你才是我女儿。

    母女正聊着,忽然前面的凤羽杉停住了马。只见不远处一群人站在这荒无人烟的路上,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皮肤黝黑,瘦骨嶙峋,衣衫褴褛。

    凤羽杉下马缓步向前,洛依依也赶紧跟了上去,凤羽杉回头叮嘱道:;郡主,你回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洛依依语气坚决。

    凤羽杉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同意,还不忘嘱咐道:;你在后面。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有点木然的看着眼前神仙般的人物,也没人讲话,只是呆滞的看着,那种呆滞让人心生寒意。忽然一个老人艰难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的背驼的很低很低,似乎就要匍匐在这黄土地上。

    官爷,我们是河阳的百姓,河阳已经三个多月没有雨水,青苗也被干死,我们已经饿了多日了,官爷能否给口饭吃。那老人说的缓慢,好像一字一句都竭尽全力,人群中有孩子哭起来,继而又是女人哭起来,那些男人脸上依然麻木,可是眼中却涌出了大颗的泪水。

    凤羽杉向前扶住老人的手,看着众人沉声道:;大家排队坐好,女人孩子在前,男人在后。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几十个人纷纷坐在路边,还有人说:;你坐前面,你带着孩子。

    洛云城中的随从早已拿了食物分给众人,那些人看到肉干,眼中终于有了野兽般光亮的神采。虽然洛云城地处西北边陲,但实在是一个好地方,有着藏地江南之称,虽然连年战乱,但是洛云城地理位置特殊,即是要塞,又是富庶的城池,再加上魏王亲自守卫西北,洛云城又和圣祖有一段渊源,所以这洛云城几十年没有遭过战乱,这在一个乱世,何其有幸!

    所以,洛云城中的随从还未见过此种惨状,就连城主夫妇都不免感慨唏嘘。洛华瞧着面色凝重的魏王,低声道:;王爷,这人饿极了就容易成为匪盗,陡增祸患啊。

    凤羽杉仰头望着苍茫的天空,真想长啸一声,何时,何时他才能让这些人眼中的神采活泛起来,而不只是麻木的生存,可是,他们只是为了活下来,便已拼劲全力。

    疆土统一又能怎样?他要的是天下富庶,百姓安居,这些坐地乞食的人要的不多,无外乎饿了有一餐饭,渴了有一瓢饮,困了有一张床,可是,他给不了他们,身为大梁皇族,凤氏血脉,他却给不了他们这些。而这些人,又为何认他们为王?

    王爷,一切都会好的。洛依依看着魏王玉雕般的脸,心里着实不忍。

    嗯,一切都会好的,凤羽杉垂眸含笑,道:;郡主请为我研墨,本王终于要上道折子了。

    魏王。城主洛华欲言又止,凤羽杉低头笑笑,又回头看了那些饥民一眼,淡然道:;本王想保存实力,可是他们怎么办?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只是眼前本王不能置之不理,本王给了他们一餐饭,那下一餐呢?下下一餐呢?若无长久之计,终有一天他们会沦为流寇。

    凤羽杉终于还是上了一道折子,快马加鞭呈给宫城内的皇帝。虽然凤羽杉极力小心措辞,可是那高高的金銮殿上的人依然发了天子之怒。

    凤羽杉的折子被扔在了地上,大梁皇帝怒道:;饥民,流民,哪朝哪代没有?到朕这就不行了?还要朕派人派银子去赈灾,好像国库很有银子一样,国库有多少银子他不知道吗?他推荐的那个姓许的,要修河阳蜀中渠,这水渠要花多少钱,他心里没数吗?

    皇上气呼呼的絮叨,;这些还就罢了,魏王从小就这个德行,可是他竟然改道去了河阳,让城主夫妇先来金陵,他们来能干嘛?他们能替他完婚吗?朕让他即刻启程,即刻启程,他不懂吗?这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气死朕了。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杨公公小心翼翼的安慰,心想着千万别被气死了,可是这声安慰无异于火上浇油。

    保重什么保重,一个个都不省心,那太子好好的功课不读,竟然也说要去蜀中,想看看水渠的开凿。他和老三一个德性。皇上气呼呼的坐在龙椅上,气完又叹了口气道:;朕不急吗?朕也急,可是这连年战乱,要想安定富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哎,魏王已经改道河阳了,还是得派个人过去。皇上抚住额头,谁都不容易啊!

    此时的凤羽杉已让城主夫妇先行回金陵城了,他和洛依依跟着饥民一起回河阳。城主夫妇毕竟心疼女儿,临行前留下了两个随从,还塞了不少东西,主要是吃的,大概是城主夫妇被饥民吓坏了。

    河阳,其实是千里平原,本应是一个富庶的地方,可是连年战乱,实在是民不聊生,这里先有宋氏立国,而后被大梁所灭,阳山一战,几乎是河阳的灭顶之灾,战士死伤数万,使河阳失去了大量的青壮劳力。这也是河阳为何在战后,依然没有恢复生机的重要原因,这也是林云霄耿耿于怀的原因。

    林氏的忠君报国,几乎灭了全族的人,而言几乎灭了河阳的未来。

    此时,刚入夏日,按理这千里平原,应该是青绿一片,可是路两边却是量的荒田,有的只是荒草,还有龟裂的土地,千里赤地,荒无人烟。这就是大梁,河阳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