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秦清淮，我只有荞荞，她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不择手段的让她爱上我，留在我身边。”</p>
秦清淮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病房。</p>
走廊里，林斜阳在跟时荞说着什么。</p>
时荞看着不远处的林正和林绍远，眸低一片晦暗不明：“请转告林老爷子，我要的不是他这种所谓赎罪。”</p>
林斜阳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现在听到这话，眼睛有些红的，拽着她的衣袖：“荞荞，对不起。”</p>
时荞不语。</p>
她穿着探病的衣服，口罩摘下了，头发挽在帽子里，小脸清冷苍白，眸低如铺了层冰的湖。</p>
想到她当初回来也是在一个雪夜，一身的黑色，发如枯草，浑身的腥风血雨。</p>
林斜阳没忍住的，抱了抱她，声音里听出了哽咽：“我知道，我对你说对不起什么用都没有，可我不知道除了这个还能对你再说什么。”</p>
“不是你的错。”时荞不着痕迹把她推开，她是地狱里的死神，为夺人命而来，却还残存一丝光明，不会杀害无辜。</p>
林正和林绍宇站在不远处，谁也没上来说话，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林绍宇，当初在麒麟阁，他对时荞发出过很大敌意，如今对穆家之事摸了个边的他，心情也有些复杂。</p>
林斜阳还在轻语：“傅家那边我拦着，这是林家的地盘，傅家现在不敢跟林家正面斗，这京城，有我们林家在，没人敢动你。”</p>
时荞看着她，愣愣半晌，到了嘴边的“谢谢”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p>
她问：“如果要动我的是林家呢？”</p>
林斜阳被问住了，身子僵住，很久才缓过来：“不会的，不会的，荞荞，我不会的…”</p>
她不断重复，不知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时荞听。</p>
电梯里又走出一人，是封振荣。</p>
秦清淮扶了扶眼镜，镜片把眼底细微的锋利蓝芒全压回去，声音比平时的儒雅冷上几个度：“封会长这是把医院换成华瑞商会会议场地了？”</p>
封家，林家，傅家，还真齐。</p>
封振荣没摸清秦清淮的底，并不太敢对他下手，如果最后跟超级家族有关，就麻烦了。</p>
他笑：“只是来看看我儿子。”</p>
探病，这几天他来了不下五次，可没有一次能进去看到封桀的，今天依旧如此。</p>
傅雷的儿子最近身体很差，这寒冬凛冽里，根本离不开药，没有第一医院还有第五医院，傅雷想，不管林家赎不赎罪，他总不能因为那时荞一句话，就真不让傅家进入其他医院。</p>
傅雷转身就带着儿子去了第五医院，可人直接被拦在外面。</p>
傅雷亮出身份。</p>
对方也不怕：“林家刚发了通令，京城外林家管不住，但在京城内，只要林家不开口，没医院敢收傅家的人。”</p>
傅雷脸黑青的回了家。</p>
傅焕是傅家如今当家家主，但他一直都做撒手掌柜，由傅雷做的代家主。</p>
“我父亲没空。”听到傅雷找父亲，傅恒手上嗑着青瓷盏：“二叔有事可以跟我说。”</p>
傅恒是傅焕二子，在傅家撑起半个门楣，傅雷是有些忌他的，但这会儿没办法，只得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添油加醋变成了时荞和林家的错。</p>
“他林家这明摆是要跟傅家下战书。”说到最后，傅雷一副为傅家不平模样：“还有那时荞，就算真是穆家的人也是个该死的余孽，这要传出去，谁不都能在傅家头上横踩一脚了？”</p>
“二哥，你一定得为我们做主，我哥哥他不能等…”傅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的不行。</p>
傅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你们这话，有七分实吗？”</p>
语气不轻不淡的。</p>
傅雷眉眼一横：“你是觉得二叔会排编故事来哄你，还是觉得我会拿我儿子命来骗你？”</p>
“我没说你骗我。”傅恒放下了杯子，目光清冷：“二叔，我记得几个月前我就提醒过你，不管封振荣怎么说，在我父亲没有发话前，都不要去对时荞下手，你现在当耳旁风，是觉得我不知道今天医院的过程，还是觉得你就真是傅家一手遮天的家主了？”</p>
被一个小辈训斥，傅雷脸更青了：“我只是为了傅家…”</p>
“可你现在是把傅家搭进去了！”傅恒怒声打断他：“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请罪吧！”</p>
他把桌上杯子扫落，踩着那噼里啪啦声，离开了客厅。</p>
他跟时荞打过几次交道，也没少查时荞，时荞在地上没什么势力，可她在地下深不可测，地下跟地上等于黑与白，地下的黑不是他们可以预测的。</p>
“爸…”</p>
“滚！”</p>
客厅里，傅青喊了一声，直接又被傅雷吼了一声。</p>
傅青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了。</p>
傅恒去了医院，但时荞不在，他便在医院门口等，一直等到天色暗沉，才见时荞回来。</p>
他迎上去：“时小姐。”</p>
时荞定睛看了一眼，才认出他来：“傅二少也是来看封桀的？”</p>
傅恒摇头：“我来找你。”</p>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p>
傅恒道：“我不是来为二叔求情，可我堂弟毕竟是无辜，时小姐一句话就能让整个京城无医院敢接这个病患，人命关天，时小姐间接会成为刽子手。”</p>
时荞问他：“谁又不是刽子手？”</p>
傅恒默住，他斟酌着言语：“穆家判国是重罪，时小姐相信他们无辜却拿不出证据，如今在京城掀风鼓浪，就算华瑞商会让你，你觉得上边会吗？”</p>
这个“上边”意指内阁。</p>
这番话略带试探恐吓威胁。</p>
脖子里的围巾有些勒，勒的人喘不过气来，时荞解下来，任由寒风倒灌进领口，目明如镜：“我若怕，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吗？”</p>
都是话里有话，傅恒看不出什么。</p>
他思索了下，问：“我父亲正往京城赶回来，明日可否跟时小姐一约？”</p>
时荞没有拒绝。</p>
傅家涉足的是娱乐圈那一片，什么影帝影后，大花，小花，一线，十八线的，实力派流量派，有一半都是傅家捧出来的。</p>
而傅家还有两家戏园子，其中一家叫贻庆园。</p>
傅恒给的地址就在贻庆园。</p>
复古的建筑，踏进门就像是走进了国民时代，红木桌椅，瓜果茶盘，处处彰显老旧沧桑。</p>
台上弦管嘈切、钲鼓铿锵、声腔咿呀，水袖舞动，正唱着一曲《霸王别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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