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把目光落在了雷空和夏晚橙的手上。
在他们各自的无名指上,分别有一个造型怪异的戒指,是成双成对的样子。
这个戒指已经很长时间出现在夏晚橙的无名指上,可他从来都没过问过。也不是他糊涂大意,而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奇怪的戒指会跟夏晚橙的婚姻扯上关系。
毕竟,夏晚橙从来不谈及她的伴侣和婚姻。
现在看来,他臆想中即将和夏晚橙走入婚姻殿堂的人,那个膘肥体厚,舌苔泛黄,头发脱落,身上有着严重腥臭味,只靠金钱蛊惑年轻女孩儿的臭老头,终究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徐行之看向雷空。
他英俊且年轻,资产丰厚且事业有成,现下愿意摒弃夏晚橙糟糕的名声娶她进门,也十足算是上心。
但是!
眼前这个体面的男人,是否知道就在不久前,她的未婚妻还和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还利用他对她仅有的眷恋来谋取她自己的利益?
徐行之莫名就觉得雷空可笑又可怜。联想起曾经的自己,在和夏晚橙交往时,也曾接过一个署名“雷空”的电话,或许那时候的他在对方眼里,也是一个极端可怜又可笑的存在。
雷空淡淡地瞥过徐行之,就势打开了右手。在他的手心,果然躺着一条耀目璀璨的钻石项链。
他用手指勾住上头纤细的铂金链子,自上面垂吊下来一个10克拉左右的心形钻石。
夏晚橙眨了眨眼。这个钻石多边形的切工工艺使得它反射了一些璀璨的光芒到她眼里,致使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好看吗?”雷空问她。
夏晚橙直言道:“我向来不太能欣赏得了钻石。”
“钻石最衬你。”
雷空把坠子打开,说:“我给你戴上。”
夏晚橙用手束住头发,微微颔首,让雷空把这个带有明显冰凉感和垂坠感的东西挂在她颈部。
“徐先生觉得如何,好看吗?”
徐行之把目光从夏晚橙发缝里露出的皙白皮肤上略过,他说:
“钻石一直都象征着永恒纯粹的爱。雷先生这样大方,想必送出去的钻石不少。记得之前看到过新闻,雷先生以高价拍回了银河之光"",不知道何时能有这个荣幸一睹这条世界最顶级的钻石项链真容?”
雷空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他自然地把手搭在夏晚橙肩上,低头温柔看了看她,说:“我和晚橙说好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一定戴着我送她的这条项链出场。到时候请徐行之一定拨冗出席。”
徐行之把目光移到夏晚橙脸上,但见她目光虚无地落在前头不知名的地方,心里恼火更甚。
“既然雷先生这样大方,不如尽早从我手里买下属于夏老先生的设计手稿?老实说,我一时兴起拍下这东西后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总觉得要是胡乱扔了……”
夏晚橙抬眼注视着目前的人,听着他一字一字出声:“扔在哪里也很头疼,回头要是污染了环境,也不太好是吧?”
“没关系。”
夏晚橙开口,“我外公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他的这幅手稿能换来一千万的慈善基金,心里肯定更加高兴。毕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比起我们作为晚辈的怀念来说,还是世界上那些处在战乱环境中的孩童更值得我们关心。”
微风拂面,这个中秋的夜晚下起了冰冷又淅沥的小雨。
车子还没来,雷空便推着夏晚橙往回廊里避了避。这一不注意,脚下就踩到了别人的长裙裙摆。
一声疼痛的嘶叫伴随着低声的咒骂响起,雷空回头,见身后站着以为眼生的年轻女孩儿。
一句道歉刚刚出声,就听夏晚橙说:“好久不见了,孟学姐。”
孟琬瑜瞥了眼夏晚橙旁边的雷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雷太太贵人多忘事,我们分明刚刚才见过。”
“毕竟一直没有时间同你打招呼。”
不敢当,你如今是尊贵的雷太太,我可高攀不起。
“好说。”
简单的寒暄后,夏晚橙再次别开了目光。这个时候,雷空倒是把目光放在了孟琬瑜身上,而后由衷地赞叹了句:“这位小姐身上的礼服,很美。”
孟琬瑜得意地提了提裙摆,却在眼睛往下坠时,看到了裙摆上一个鲜明的脚印。
她当下着急出声:“这是你刚才踩的?”
雷空真诚地道了抱歉,而后说:“我没记错的话,晚橙有件和您身上这条一模一样的礼服。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头我托人给孟小姐送来,权当赔罪。”
饶是孟琬瑜不在时尚圈走动,也晓得像她身上这个牌子的礼服高定,全世界有且只有一件。
这礼服先前是林夫人给她借来的,她也从未言明是哪家千金这般大方,愿意把gd的高定限量出借给她。
现下她晓得了。
孟琬瑜紧紧抿着嘴,委屈仇恨和难堪的目光一直交杂在夏晚橙身上。
这个时候,来接他们的车子到了。
雷空冲着徐行之和孟琬瑜微微颔首,客气道:“徐先生,孟小姐,回见了。”
然后他躬身抱起夏晚橙,仔细地叮嘱:“你把脑袋藏好,别被雨淋到了。”
“只是一点点雨而已。”
“那一会儿见到大姐,我什么事情都跟她说了。”
这话落下,夏晚橙不甘愿地把整张脸埋到雷空怀里。
徐行之看着他们钻进车厢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的孟琬瑜,说:“你穿这身礼服,很美。”
“gd的高定限量,哪怕是只猪穿在身上,也是美的吧?”
徐行之笑起来,说:“gd的公关可不会把他们的裙子卖给一头猪。”
察觉到孟琬瑜的敏感情绪,徐行之便安慰道:“回头gd会送条同季同系列的裙子给她,这条裙子你就留下吧,你穿着好看。”
孟琬瑜惊喜地抬眼,又惶恐又期待地问:真的吗?
……
“我们婚礼……我能邀请徐先生来做伴郎吗?”
夏晚橙从头痛的感觉中清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脑袋里的神经又告诉她没有在幻听。
“你觉得他会答应?”
对此,雷空异常笃定地说:“会。”
夏晚橙把头面向窗外,淡淡地说:“随便你。”
“那你呢?你想邀请傅昉来做伴娘吗?”
夏晚橙回头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恐怕我需要邀请的伴娘不止傅昉小姐一位吧?”
雷空笑哈哈地伸手来抱她,说:“开玩笑的嘛,干嘛生气呢?”
“我没有。”
“你嘴撅得都能挂茶壶了,还没生气呢?”
夏晚橙嫌弃地拨开他的脸,认真道:“一会儿见到我大姐可别瞎说话!”
“遵命!”
轮椅才进医院,夏晚橙迎面就撞上了步履匆匆的邵度和小王。
邵度看见她有些吃惊,问:“你不住院吗?这是从哪回来?”
夏晚橙将要回答,就见邵度把目光定在雷空脸上,着急地问:“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意识到眼前稽查员紧张焦躁的情绪,雷空也正色起来,问:“有什么事?”
邵度往楼上指了指,说:“陈盏是你小姨吧?她正在楼上抢救,我们刚刚送她过来!”
夏晚橙一听这话,整个人挺起了身子,扯得后背滋滋做疼。
她问:“怎么回事?”
邵度左右看了看,强制接过夏晚橙的轮椅,把她推到了角落。
他跟一起过来的雷空说:“还是之前那件案子。我们通过搜集到的证据,逐渐把嫌疑人目标锁定在了卢霁身上,这事你也知道。”
见雷空点了点头,邵度又说:“就在我们准备起诉的时候,卢霁的母亲,也就是陈盏突然来找我们自首,说伤害廖含巧的凶手是她,是她故意推倒廖含巧,导致她腹中孩子的死亡。”
夏晚橙不可置信地出声:“陈盏,去自首了?”
“在廖含巧的供述里,当时是卢霁最为主要人把她推到在地,并且用脚狠踩了她的腹部。对于当时同样在现场的陈盏,廖含巧只说,起码在她清醒的时候,陈盏并未对她做过什么。”
夏晚橙问:“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
“根据廖含巧的供述,我们在垃圾场找到了被烧过的,属于廖含巧的衣服。我们确实在上面找到了廖含巧的血迹,以及属于卢霁的指纹和脚印。但是陈盏自首之后,我们就要重新调查。”
说到这,一个步履匆匆的护士小跑过来,大叫:“廖含巧的家人在哪?”
见邵度高举起手,小护士忙说:“你们送来抢救的病人廖含巧,因多出动脉破裂导致大出血,现因抢救无效死亡。”
夏晚橙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迟疑地问:“谁抢救无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