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看见他,慈祥地笑着冲他招手。
雷空走过去的一路上,看到了他的大姐雷月,大哥雷影,以及三弟雷明。
他们呈半月形围坐在雷霆身边,端的是一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画面。
陈盈起身,帮他摘下外套,担忧地问:“外头风雪大不大?”
雷空脱下外套,笑盈盈地看向雷影,“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弟弟一声?”
“我弟弟回家需要征得你同意吗?”
雷空看向角落突兀出声的人。她和雷影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五官更为细腻一些。嘴角上方有颗黑痣,看得顺眼的人觉得风情万种,看不顺眼的人就觉得无比心烦。刚好,和这颗黑痣一样,他大姐雷月就是这样个人。
“哪的话?这不是大哥离开时是我去送得机,照理也该我把他接回来才是。”
说话的时候,雷霆再次冲他招招手。与此同时,姜淮从椅背离开。
雷霆拉着他坐下,说:“你大哥刚好有工作到o市,是我让他回来一家人过圣诞。”
雷空在姜淮原先的位置坐下,从这个角度,可以把整间屋子所有人的面目表情尽收眼底。
只见雷月满目愤慨呼之欲出,雷影半垂着头,光影在他脸上拉出一条晦暗不明的界限。雷空把目光转向侧面,看向那个年轻俊秀的男孩儿。
他长得不像这屋里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亲生母亲姜淮。
所有和雷霆有着血脉关系的人,都长了一副和他极度相像的深沉阴鹜双眼。但眼前男孩儿眼底一片通透,像是柏海台风过后的澄净天空。
雷空主动问起:“小明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孩儿笑出一口白牙,“昨晚刚到,没及时通知二哥,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就连说话方式,雷明都有着着屋里所有人截然相反的活泼喜乐。
“l国最近又是游行又是暴乱,我不放心,赶紧让人接了你弟弟回来。”
雷空握了握雷霆皮肉松弛的手掌,愧疚道:“这些事都应该让我去操心了,让您在养病期间还这样辛苦真是不应该。”
雷霆咳嗽两声,“你现在掌管着整个澜润国际,大到几百上千亿的并购案,小到机器要换颗螺丝钉都要你拿主意。
说到这,雷霆拍了拍雷空的手,幽幽叹了口气,“我是知道你的辛苦的。”
这话一出,雷空只见屋里众人面目颜色各异。明显一些的,诸如雷月,陈盈,几乎就要把心里想得内容大方刻在脸上。
其他的,雷明一如既往乐观开心,雷影垂头沉思,姜淮自持清高,聂兰心拨弄佛珠,端的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雷霆又说:“在l国没平静下来前,我是不让你弟弟回去读书的。反正他闲着无事,就让他去公司帮你跑跑腿。”
雷空还未表态,姜淮已经开口:“小明只知道瞎胡闹,他懂什么?别去给小空添乱了。”
“姜姨说笑了,小明是我弟弟,骨肉血亲,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添乱不添乱。”
雷空说完这话,转头看向雷霆,“爸,咱们旗下万喜娱乐的宣传总监刚刚离职,你看让小明去接任那个位置怎么样?”
雷霆点头,“很妥帖。万喜娱乐不是澜润核心业务,旗下艺人也少,工作不至于太繁忙。但毕竟对接的都是娱乐圈的业务,需要强大的交际能力,很适合你弟弟。你安排得很好。”
“小明。”雷霆看向雷明,“你觉得这个职位怎么样?”
“能和女明星打交道当然好……”
雷明话未完全落下,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姜淮娇怒出声:“有点出息……”
这话引得满堂哄笑,当真是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雷霆笑够了,轻轻揉了揉眼睛。雷月一看,就问:“爸你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卧室休息?”
雷霆抬手制止住已经起身的雷月,淡淡道:“让小空送我上去就可以,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你们多聊聊天。”
雷空把雷霆扶上轮椅,余光看向雷月眼含憎毒地坐下。
“你别忙了。”
雷霆喊住正在整理床铺的雷空,说:“你过来同爸爸聊聊天。”
雷空刚坐下,就听雷霆说:“你今年过28岁生日的时候,我正在医院,也没赶上给你庆生。”
雷霆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迟来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谢谢爸。”
雷霆见雷空要把盒子收起来,问了句:“不打开看看?”
雷空看了他一眼,缓缓把盒子打开。
不出所料,里头果然又是一枚精致漂亮的腕表。
“这腕表是现在澜润大厦建起来那一年,我找瑞士名家订做的。我当时要求定制的这款表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结果设计图一画就是四年,定做又花了六年。这一来一去,十年就过去了。”
雷空把表面翻转过来,见后头的机械飞轮复杂精致至极,知道雷霆所言非虚。
“爸,这礼物太贵重了。”
雷霆拍了拍雷空搭在桌上的手,“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你应该拥有全天下最贵重的东西。”
雷霆抚了抚胸口,“一转眼,澜润已经成立了快四十年。我现在经常想起那年和你大妈坐船偷渡来柏海的事情。那已经是将近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二十岁不到,如今已经半只脚入土。”
“爸……”
雷霆摆摆手制止住雷空的话,“当时也没想到澜润会做到今天这个规模。澜润现在在柏海,只能说屈稍微屈居在隆盛之下,关于这一点,我始终是不服气的。我们和隆盛不同,隆盛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基业,安镜的曾祖父就是第一批出海的留学生,那个年代的留学生,整个柏海城也只出了一两个。”
雷霆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说话越来越慢,“隆盛从成立至今,每一位继承人都出身世界名校,是正经八百豪门巨贾的培养继承人的套路。”
说着,雷霆找出一张合照。里头是年轻的他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绅士。
“当年我第一次跟安镜合作谈生意,他在他们家老房子见我,就穿成这样,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我当时刚从工地下来,身上都是水泥点子,都不敢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