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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鹅毛大雪

    据说,夏苜在垃圾场被人发现的时候,全身只吊着一口气。

    别人问他话,只见他口中血块翻腾,鼻梁扭曲,血沫从鼻孔流出。

    救护车把他拉去医院的过程中就给他注入了足量的肾上腺素。人还没进手术室,医生先告知了夏苜家人要有心理准备。

    夏杙韩瑜两人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时,稽查厅也派了重案组的人过来。他们怀疑这是有预谋的蓄意伤害,来询问夏苜最近是否得罪过人。

    就是这个时候,稽查员从夏苜家人那里听到了“夏晚橙”这个名字。他们心道破案有望,可一打听,这只是个在读大学生,还是当事人的亲表妹。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把人打成这样?”

    “她不会雇凶吗?夏晚橙可不止一次威胁过我哥。”夏芙神情激动。

    于是例行公事,夏晚橙被传唤也是理所当然。

    重案组组长问讯赶来,见到夏晚橙的当下就心说不可能。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眉眼秀气得不行,年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娇娇柔柔的,坐在那的神情像只刚出生的羔羊。

    “叔叔您好,我表哥他……”

    他神情下意识放柔许多,“好险救回来一条命,但脚筋被挑断,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要看天意。”

    夏晚橙惊慌无措,眼泪簌簌下坠。旁边人出声安慰:“别哭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队长这才注意,这姑娘身边还坐着他顶头上司的公子。

    夏晚橙被带去医院,韩瑜一见她就扑上来扭打,“夏苜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被徐行之护在身旁的夏晚橙,神情哀伤地说了句:“舅妈,节哀。”

    “是你害得他!”

    韩瑜的咆哮响彻整个医院走廊:“夏苜要出点什么事,我一定饶不过你。”

    薛明就一家问讯赶来,刚刚好听到韩瑜这话。薛明就直接质问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我做了什么?”

    没等夏晚橙再开口说什么,薛明就看向了周围的稽查员,神情激愤,仗义执言:“我们家的人一向秉公守法,出了这样的事……只能怪家门不幸,你们一定要还夏苜一个公道。”

    徐行之回头看夏晚橙,她低着头,神情很哀伤,但又有副已经习惯的倦怠感。她上前一步,冲着附近的稽查员伸出细嫩的手腕:“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徐行之周身的冷意几乎压抑不住,队长急忙出声:“一切先等夏苜醒来再说。”

    凌晨四点,夏苜在病房醒来。家里人探望过后,稽查员去做询问笔录,二十分钟后,出来跟长椅上的夏晚橙说:

    “夏苜本人证实是你雇人打得他。按照规定,你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怎么可能?她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

    夏晚橙打断徐行之的话,“我没有做过,我问心无愧。”

    徐行之送她上车,在车外跟她说:“别怕。”

    夏晚橙摇摇头,看着他笑了笑,轻声说:“好,我不怕。”

    夏晚橙的手机被收去检查。负责问讯她的稽查员跟她说,如果24小时没有找到可以切实指证她的证据,她就能够取保候审回家。

    早上八点刚过,稽查员说她请的律师来了。

    夏晚橙疑惑:“可我没有请律师啊。”

    这一切她都算计得好好的,完全用不着律师来中间横插一脚。

    可来人是顾访棋。夏晚橙见他出现的时候,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倒是形容轻松地在她对面坐下,成熟稳重的律师很公事公办地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你……我并没有要请律师的要求。”

    顾访棋十指交叠搭在桌上,从容地跟她说:“是你姐姐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帮你。”

    夏晚橙心里咯噔一下。

    夏苜醒来后,夏杙薛明就先于稽查员之前去探望了夏苜。夏晚橙大概能猜测到他们跟夏苜说了什么,让夏苜直接咬定这事是她雇凶所为。

    夏晚橙反应过来的当下,已经在第一时间做了安排,可她还没来得及去安抚两个姐姐。想来这会儿的夏早柑夏午橘应该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心如焚。

    顾访棋接着说:“这事已经上报,现在外头对你的舆论十分不好。”

    夏晚橙有些失笑:“怎么总有人把小孩儿间的口角之争当成是板上钉钉的呈堂证供?夏苜这事,我一没动机,二没作案时间,三有时间证人。”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攀咬我一口,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顾访棋像是看出了什么,突然合上了文件,笑了下,“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夏晚橙看着他,回复地很坚定:“因为我问心无愧。”

    “看来你确实不需要我的帮忙。”

    顾访棋就这样离开了。

    夏晚橙数着时间,想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她中午就该在外头吃上午饭。

    可时针指过下午1点,夏晚橙还是没等来她预料中的动静。忍不住向稽查员询问:“外头的新闻怎么说?”

    “等我们调查清楚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夏晚橙心觉不对劲。她分明安排人把夏苜和那女人私通的证据寄给八卦杂志。只要这些材料一见报,她身上的嫌疑自然能够洗清。可柏海报纸杂志发刊都在早上9点之前,没道理现在外头什么动静都没有。

    除非,中间出了岔子。

    是杂志没有收到她的匿名材料?还是他们出于何种理由没有刊登?

    夏晚橙坐立不安。如果没有切实证据洗清她的嫌疑,仅凭夏苜证词的指控,也会给她造成很多麻烦。

    焦虑等待中,时针指向下午5点。稽查员突然来说,她可以走了。

    夏晚橙松了口气,问道:“事情真相已经查清了吗?是谁害得我表哥?”

    “嫌疑人自己来自首,说是喝醉酒才起的冲突。”

    “啊?”

    夏晚橙在休息厅里见到一窝子熟人,她也没顾得上其他,先痛心疾首道:“表哥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关于这个,公检法会控告夏苜提供假口供扰乱执法程序。”稽查员声音在背后响起。

    夏晚橙又看向薛明就,声嘶力竭的质问响彻整个稽查大厅,掷地有声:“连亲生父亲都不相信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薛明就摸了摸鼻子,面露难堪,“你别胡说。”

    夏晚橙没理他,只看向夏杙,“舅舅,我差点因为表哥的证词去坐牢。我究竟得罪了你们家什么,你们要置我于死地?”

    她说着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幅场面要在室外,当真要天降鹅毛雪。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夏三小姐真不愧是柏海第一苦命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