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白虹仙岛,真个好景观:四下高岭,中间谷壑。四下高岭,山峰顶大皆接碧霄,仙家碑文曰五云。中央谷壑,溪响源泉底涧深,有股嘟嘟携白云。
五云崖前飞鸢尾,陡壁悬峭生仙根,崖上有弯弯曲曲藏龙洞,洞中有叮叮咚咚滴水岩,崖下有丫丫杈杈戴角鹿,摘果攀藤白面猿。
正是:青黛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天来子领着季禺直入五云崖下的道观之中,观中供有三清,三皇,禹王,女娲,金母,木公等真圣牌位,季禺入观也捻香祭过,方与天来子径入堂中安坐。
观中极为朴素,除却天来子外,只有两个垂双髻的童儿,天来子着童儿去崖上打仙果下来招呼客人,朝季禺笑道“道兄且稍安坐,贫道观中有仙种将熟,正好招待道兄也”
“哦?不知是何宝物…”季禺抿口茶水疑惑道。
“贫道观中有明月仙桃半亩,数百载只结了几十颗桃儿,贵客临门,正好桃儿成熟,也是道友机缘,这桃却有一般妙用”天来子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道。
季禺闻言来了兴趣,捻须问道“道兄莫卖关子,有甚妙处,讲来听听”
“嘿嘿…所谓长生容易,不死却难,这仙家修成神体,不老延年,然寿至天年却总有灾劫利害…”天来子含笑讲道。
“莫非…莫非这桃儿能助人渡过内劫?”季禺皱眉惊疑道。
天来子颔首点头回道“不错,但只能助三灾利害,五弊七伤,天人无衰还是避不得…”
季禺面色一惊,兴趣大增,所谓三灾利害,是指凡延寿之辈,不拘何种法门,皆有三灾临头。
这修行炼气之士,不论道高德隆,还是根性浅薄,寿至五百载之数,天便降雷灾劫难,若渡不过被劈成齑粉,若渡过此劫便又有长生逍遥。
这个还好说,只是降天雷一道,多数炼气修行之士,只要神通足够,皆能避之,如季禺的五行大遁,金锁连环真诀皆能化去雷灾。
再过五百载又有火灾,这火不是天火,亦非凡火,乃是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有风灾,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季禺阅览众多道经,知晓三灾只是小灾,过后随着寿数愈多劫数越多,不仅身内有劫,天地亦有劫,凡十二万九千六百载天地闭合之劫,神仙功行不够,不拘神通多大,都要形神俱灭。
而天地开阖之外,宇宙亦有劫数,只是自此界生成,也并无宇宙末劫的记载,不过教主曾经讲过,季禺若要修炼真圣,便只等身死被教主封禁真灵,等待本方宇宙毁坏。
下一劫将由三祖之右,道德老子辟地开天,重开宇宙,教主便会把季禺真灵炼入开天道炁之中,直接成为祖炁,孕育为先天真圣,便能不死不灭,神通等同三祖。
其实从无量恒沙诞生以来,自仙道开辟,神道生出以降,困扰仙圣,神圣的从不是神通和生死,而是寿数。
真圣与神圣皆能不死不灭,寿数未至,身合道炁,随时化身复活,这等存在与人斗法基本毫无意义,只有神通不足,被人拿住封禁或放逐,但这也只是丢面子罢了,所以才能叫不死不灭。
然而教主有言,一切神圣,真圣寿同宇宙,然宇宙灭度,神圣真圣依旧难逃寂灭,化为道炁本源回归大道,待教主重开宇宙,这些真圣也将重新孕育。
只是这里有一点,祖炁有三千道,然而真圣从未有过这么多,只因宇宙初辟的鸿蒙时期,真圣皆在孕育,九成九的先天道炁皆被先诞生的真圣捕捉,炼成不灭灵光祭炼为法宝。
而这类法宝,大多威能极大,或极为玄妙,可谓夺取一位不灭真圣的造化,又因分属先天,遂此类法宝皆称先天法宝,威力大者,就算普通仙人得到,也能跟教主真圣之流放对,分个输赢。
正与天来子交谈闲聊间,两道童已经从崖上摘得仙果,盛上案前却是两颗拳头大的桃子,色红带青,光霞隐隐,一股清香飘然观内,经久不散。
天来子笑着推过来两颗果子道“道兄先请…”
季禺也不推辞,道声谢,拿过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果然入口香甜,脆皮肉多,天来子见此也拿仙桃吃了起来。
两口咬下肚,一股暖流自五脏轮转,走上下十二重楼,渐渐归入五脏六腑,形成云炁一团犹如伞盖护住五脏,季禺正自惊奇,天来子笑着解释道:
“这明月仙桃虽及不上天宫仙桃,却也算得灵根,内孕造化之气,炼气之士吞下,其内生就一道清霞,待到风火之灾降临内府,这清霞便能遮护五脏,保孕生机,使五脏不得损,如此避过灾劫…”
季禺默默感应,却实如天来子所说,有清霞笼罩五脏,其炁生机勃身朝天来子一礼拜谢道“谢过道友赠宝之恩…”
“道兄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这仙桃儿管够了有,只是…”天来子连忙托起季禺,神情犹疑的回道。
季禺一见天来子面色,只晓定是有事要求自家,心下暗促,脸上却笑道“道友有甚事要说,尽管直言便是,若贫道力所能及,定帮道友这个忙,如能力不及,还望道友莫怪”
“童儿,把贫道榻上的檀木匣取来…”天来子摇摇头,着童儿取来红漆木匣一方,摆在桌上道:
“实不相瞒,贫道自得道以来,招惹仇家甚多,而最难缠的便是冥海血神子,他本是贫道同门师弟,多年前师尊遭五衰坐化,他便拜入冥海阿修罗教,得血海祖师秘授血神经。
此功要剥下自身皮肉,金针刺穴,把自身炼成血影一道,刀枪不入,风雷难伤,逢地之要一扑,便能吸干人浑身血肉,也能夺人躯壳,化作他人模样害人,端是狠毒…”
季禺闻言一愣,惊疑道“莫非他便是此前夺宝的血衣道人?”
“正是,他早就与贫道有隙,时常欲要害我,只是论及斗战,贫道也不怕他,只是他神出鬼没,令人甚是疲于应付,也是烦恼,所以想请道友你帮个忙…”天来子闻言点点头道。
季禺垂首沉吟片刻后问道“那道兄要我如何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