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痈疡溃烂,脓水淋漓,若是包扎不严或者未曾包扎,便会招来苍蝇产卵生蛆。”沈天舒解释道,“姜家有一家传之方,可以驱除痈疽生蛆,便需要用到干姜。另外请帮我准备一口砂锅,还有一个炉子。”
齐飞不懂医术,但是却敏锐地察觉出沈天舒与严鹤鸣的区别。
严鹤鸣上次来的时候,直接就说要放弃右腿,在他再三表示不行之后,才随口告知该如何冲洗伤口。
可沈天舒却直接准备开始驱除蛆虫,丝毫未提放弃右腿一事。
“潼娘子,嘉林的腿还有救是么?”齐飞紧张地问。
“胜算最多五成,我只能说尽力一试,其他就只能看老天爷了。”
五成也已经大大高出了齐飞的心理预期,他脚下打飘地走出房间,出去吩咐人准备沈天舒需要的东西。
不多时,乌蛮人先送进来一个碳炉和一口砂锅。
沈天舒从药箱中找出白矾,放在砂锅中就艾热融化,一直煅至枯干再取出,这样就做成了枯矾。
又过了一会儿,齐飞派人从城中药铺找回来了干姜,交给沈天舒。
沈天舒把干姜跟枯矾一起研细过筛之后,细细地撒在嘉林的伤口上,然后叫人用布条将上过药的地方包起来。
“不要包得太紧,只需要松松地包好即可。”沈天舒说着,转身对齐飞道,“这样一直到明天,蛆虫应该能够尽除,我到时候再来,看下一步要怎么做。”
齐飞有些将信将疑,这么简单就好了么?
要知道,自打嘉林的伤口处生出蛆虫以后,他也试过不少办法,如论是敷药、吃药还是手工冲洗挑拣,都没有办法去根儿。
难道就撒上掺了枯矾的干姜,就能一次性去除蛆虫了不成?
他心下虽然怀疑,但并没有说什么,潼娘子已经是他最后的指望,即便不行也得坚持到底了。
“潼娘子不如就在府中住下吧,我已经着人收拾好了客房。”
“多谢齐公子美意,但是我们来时路上有几个人受伤,我还得回去看看他们。至于这边,明日下午我再过来便是。”
齐飞倒也好说话,亲自带人将沈天舒一行人送出矩州城。
厉子安老早就派人在城门口候着了,看到沈天舒出来,立刻上前,簇拥着沈天舒回营地。
齐飞见此情形,莫名有了一种沈天舒之所以这般受重视,就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的感觉,对她的信心不免又增强了几分。
沈天舒回到营地,厉子安已经换好药也换了身衣裳,正坐在营帐里跟范炳荣大眼瞪小眼。
他原本是想亲自去接沈天舒的,不料却被范炳荣看得死死的。
范炳荣也是豁出一张老脸了,连厉子安更衣、擦身、换药都守在旁边,真正做到了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留神,厉子安也学着戚梓昊那样偷着跑了。
所以此时看到沈天舒完好无损地回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潼娘子,矩州城里那位病情到底如何啊?”范炳荣忍不住问,心道若是当真不行,就得赶紧想法子卷铺盖跑路啊!
不过乌蛮人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在密林之中,他们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就连王府最好的暗卫,都不敢夸口说自己一定能在山林中甩掉乌蛮人的追击。
“情况的确很严重,我的把握也不是很大,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沈天舒说罢,似乎看穿了范大人的心思似的又道,“范大人放心,如果真的发现治不好,我会提前告诉您,早做准备的。”
“那就多谢潼娘子了。”范炳荣嘴上说着多谢,其实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
生死这种事儿最是无常,谁知道那个嘉林会不会突然就不行了,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
想到这里,范炳荣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世子爷,既然潼娘子已经平安回来,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他说罢退出帐篷,急匆匆地找手下研究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去了。
这下帐篷里就只留下沈天舒跟厉子安二人面面相觑。
沈天舒没话找话道“世子爷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厉子安却道“伤在背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然你帮我看一下?”
他说着突然解开扣子,脱掉外衣。
他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缠绕的绑带的上半身就这样再次被沈天舒看了个正着。
她急忙避开视线道“墨泽既然已经给世子爷重新上药换了绑带,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时候不早,世子爷早点休息,我便告退了。”
沈天舒脚步匆匆地离开厉子安的帐篷,回到自己的帐篷中,甚至都忘了去找墨泽问一下伤口的情况。
如今终于有个安稳的落脚地,并且也查看过病人的情况了,沈天舒只觉心里的重担卸下了大半。
进了帐篷发现里面也早已经布置好了。
地面是用火烘烤过的,十分干爽,铺在地上的稻草也特别干燥,散发着阵阵植物的本真气味。
稻草上的褥子比路上时增加了一床,十分暄软。
明卉还在床铺旁边点了驱虫的香丸。
沈天舒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明卉焦急地叫醒。
“娘子,快醒醒,世子爷发热了,墨泽过来请您去看看呢!”
沈天舒一个骨碌爬起来,起得太猛只觉心突突乱跳,抓着明卉问“你刚才说什么?”
“世子爷发热了……”
沈天舒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起身飞快地穿好衣裳,带着药箱来到厉子安的帐篷。
厉子安只着一身中衣,侧卧在稻草和褥子铺成的临时床铺上,满脸通红,嘴巴还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沈天舒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果然已经滚热。
她此时真是后悔不迭,之前就不该因为难为情没有检查他的伤口,就算没有检查,也该找墨泽问问伤口的情况。
沈天舒抄起剪刀,很快就将里衣剪开一个大洞,然后再剪断里面的绑带,伤口立刻就暴露在她眼前。
几天时间了,伤口竟然一点儿都没愈合的迹象,周围也已经开始红肿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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