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庙街。 人山人海是真热闹。 唱歌的,跳舞的,舞龙舞狮的,表演杂技的,干什么的都有。 玩的地方就更多了,按照字帖写12345,写到800就给玩具熊。 还有射箭,套圈,射飞镖,弹弓打瓶子,玩一次5块港币,奖励都很丰盛。 对了,还有私人组织的刮刮奖游戏,听说特等奖是一辆小汽车呢。 “哇,好热闹呀,我记得小时候没有这么热闹。” 关清卿看看这,瞧瞧那,脸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 “先坐下吃点东西,然后带你玩个够。” 吕泽目光扫过。 道路两旁,各种小吃摊和特色餐饮店,足足组成了两条长龙。 一眼看去,没有一百家也得有八十家,港岛第一夜市的名号实至如归。 “阿拉伯特色烤肉抓饭?” 吕泽的目光被几个大胡子吸引了,回头向关清卿说道:“试试这个吧,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没吃过,坐下尝尝吧。” 关清卿也不拒绝,跟着吕泽在路边摊上坐了下来。 “抓饭熟了,抓饭熟了...” 几个大胡子看上去是一家人。 老人负责烧烤,两个中年人一边翻炒抓饭一边吆喝。 等到吕泽和关清卿坐下,有戴着小帽子的少年人凑上来问道:“唉,我的汉人朋友,你们要吃点什么?” 听着半生不熟的粤语,吕泽反问道:“都有什么?” 少年人回答道:“特色抓饭,缸子肉,烤肉,烤全羊,还有烤腰子和馕饼。” 吕泽点点头:“每样都要一份,对了,烤全羊不是一整只吧?” “不是,论份卖,一整只你们吃不完。” 少年人撂下话就走了,吆喝着:“7号桌大全套一份。” “吃的完吗?” 关清卿看着哼唱着不知名小曲的异族人,小声道:“别浪费了。” “不会,我有多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吕泽说着的同时,目光也变得不规矩起来。 “去你的。” 关清卿大为恼怒。 “爸爸,他们是阿拉伯人吗?” “不像,可能是新疆人,阿拉伯人可不会喊我们汉人。” 隔壁桌坐着父女两个,小女孩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还挺可爱的。 看到吕泽把目光望来,父亲还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哄女儿道:“妞妞啊,你还记不记得爷爷是从哪来的?” “青海...”小女孩回答着。 “对了,青海与新疆交界,都是咱们炎国的一个省份。” “等到97之后啊,爸爸就带妞妞去青海玩,顺便咱们再去趟新疆,到时候你就能看到爷爷说过的天山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吕泽也将目光看向关清卿:“97之后,我们也去北边看看吧,我有个地方一直想去又不敢去,经常做梦梦到。” “泽哥,你祖上几代不都是慈云山的吗,怎么能梦到那边?” 关清卿一脸奇怪。 额... 吕泽脸色垮了下来,用筷子敲打着碗筷唱道:“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吕泽前世是华夏子孙,一生都没有来过港岛。 重生之后,梦到过几次家乡,一直想回去看看。 看看那山,那水,那人。 因为他很好奇,按照前世的时间线,这一世的他该出生了才对。 他不知道这个融合了无数经典港片的世界,有没有他前世存在过的痕迹。 “阿巴,阿巴...” 正想着,吕泽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回头看去,一名畏手畏脚,鼻青脸肿,手上抱着个香烟招牌的哑巴,正站在他的身后。 “不必了,谢谢。” 吕泽挥挥手,让哑巴去别处问问。 关清卿抬头看去,发现哑巴很怕生的样子。 他向路人询问要不要香烟时,只敢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不敢和人对视。 而且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穿的也破破烂烂,不像是烟童,更像是经常被人打的乞丐。 “在港岛,香烟贩卖执照很贵,烟草收的是重税。” “一般的小商店,都是没有烟草执照,按规定不允许贩卖香烟。” “于是就有了这些烟童,他们拿着牌子,在夜市或者市场内乱转,有人买烟就会喊他们。” “为了躲避法律,他们身上通常只会带二十几包香烟,绝不会超过三条,也就是三十盒。” “因为法律规定,随身携带三条烟以上的,可以被定性为非法贩卖香烟,要被罚款。” 吕泽顺着关清卿的目光看去,看着不会说话,只会拿牌子比划的哑巴:“这些烟童,是古惑仔中最低级的一种,被社团称为苦力。” “毫不夸张的说,每个烟童都是苦力,因为你不挂靠社团,就别想做这份生意。” “别看他们满大街的叫卖,实际上赚不到几个钱,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而且谁都能欺负他们,哪怕是自己的本帮成员,也看不起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经常拿烟不给钱。” 关清卿听完之后,忍不住同情心泛滥:“泽哥,他们好可怜啊。” 吕泽摇头道:“弱肉强食,千古不变,你也别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很多人都是社团的眼线,买烟的时候如果漏了财,看到你有钱,一会就喊小偷来偷你了。” 一听这话,关清卿立刻就不同情了。 实际上,这些人也不值得同情,有些人甚至相当可恨。 吕泽不知道哑巴是可怜之人,还是可恨之人。 他只知道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活法,以貌取人是会吃大亏的。 “泽哥!” 抓饭上来,二人吃着。 吃到一半,谭耀文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谭耀文满面红光,脖子上戴着金项链,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弟。 周围的行人看到他避之不及,两边的小商贩更是一口一个耀文哥,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甚至不敢奢望谭耀文能和他们打招呼。 “来了...” 吕泽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道:“耀文,你现在可是风光无限,远了不说,就说这条庙街,林林总总一两百家食肆,每天光是卫生费就得收多少钱,几万块有的吧?” “泽哥,全靠你赏饭吃嘛。” 谭耀文赶紧给吕泽倒酒,乐呵呵的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多,我占住庙街之后,按照3、2、1收钱。” “大的摊位300,中型摊位200,小摊位100,老太婆摆地摊之类的干脆就不收了。” “一天下来,大概一万出头吧,不过这笔钱有部分要上交,有部分要分给手下。” “我就弄个辛苦钱,一天三五千就到头了。” “不是吧,三五千还嫌少。” 吕泽一听就笑了:“这还是一个庙街,整个油麻地又得是多少?你小子,一年起码能捞几百万,还跟我哭穷,这顿饭你请吧。” “我请,我请。” 谭耀文嘿嘿笑着,随后看到站在两旁的小弟,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声泽哥,然后滚蛋,别打扰泽哥吃饭。” “泽哥。” 小弟们叫了声人,然后在谭耀文的驱赶下四散而去。 吕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喝着啤酒,小声说道:“你以前不喜欢带手下乱逛的,现在怎么了,出门带这么多人?” 谭耀文沉默少许,叹息道:“打进油麻地,怎么可能不得罪人,有人在黑市上挂了我的花红,有二十万港币,现在我去厕所都要带着四五个人。” 说完,谭耀文转开了话题:“泽哥,你和清清姐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分喜糖吃呢。” “结婚着什么急,不过年后可能会先定亲。” 吕泽没提让谭耀文参加订婚宴的事。 因为谭耀文身份特殊,他的订婚宴会来很多高级警官,这种场合谭耀文不适合出现。 这就是混黑的无奈。 赚得多,得罪人也多,还见不得光。 就拿谭耀文打入油麻地来说,谁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支持的,可那些人敢来找他麻烦吗? 不敢,他们只敢对谭耀文下仇杀令。 谭耀文要是扛不住,挂掉了。 吕泽顶多再换一个人扶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是不是听起来很残酷。 事实也是如此,不管你跟的是哪个老板,归根结底,都改变不了你是白手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