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家一招投石问路不起作用,赌坊老板罗四爷,回头使了个眼色。
刚才那名摇骰子的荷官,立刻从后面钻出来。
他扭过脖子,指着赌桌前的梁休,在罗四爷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不用猜也知道,无外乎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比如,此人有没有可能出老千之类。
罗四爷听完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梁休身上,打量了一阵,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刚才荷官上楼交代得仓促,他也没仔细询问。
原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老手,手头上紧,所以故意来这里打秋风。
如果真是那样,他并不介意,让这种没眼力的混账东西,见识一下,什么叫京城独有的惩戒手段。
可是,眼前这名少年,唇红齿白,风度翩翩。
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拥有惊人赌术的同道中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少年真的有点道行,毕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就算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去?
罗四爷心中疑惑更深了。
难道,这名少年,真是财星高照,靠运气赢的钱?
不管怎样,在没弄清楚这少年的来历之前,之前计划的方法,却是不能用了。
但是,输出去的钱,却也不得不收回。
一万六千多两的银子,当荷官报出这个数的时候,连罗四爷自己都心惊。
正在楼上悠闲品茶的他,原本还在为年后开张这几天,赚到的大笔进账而欣喜。
结果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场就砸了杯子。
整个千金坊的家底,顶天也不过十几万两,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换谁来做老板,也接受不了。
总之,哪怕对方没有出老千,这笔钱,也别想轻易带出这里的大门。
想到这里,罗四爷撇过头,不动声色地给旁边人称金手指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名叫金手指的干瘦男子,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他的目光也落在梁休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和不屑。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管他是真有道行,还是运气逆天。
只要自己出马,三成功力,足以拿下。
罗四爷对干廋男子的实力,自然是放心的,毕竟是经过很多次临场检验的。
此刻见他这种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过重视梁休了。
罗四爷只能把这,归结于赔的太多的缘故,正所谓,关心则乱。
自己又金手指出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他收拾起糟糕的情绪,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直接走到梁休面前。
刚要打招呼,蓦然觉得,旁边另一个身影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顿时熟络地笑起来:哟,这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公爷吗?小公爷今日手气如何?如果不顺,又囊中羞涩,尽管开口,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他的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朝徐怀安拱了拱手。
梁休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轻轻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罗元洲,对待徐怀安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
不管是说话时的散漫,还是拱手的随意,无不给人一种不太恭敬的感觉。
按理说,一个开赌坊的商人,哪怕再有钱,地位也始终处在最下层。
而徐怀安是谁?
国公府的二少爷。
哪怕只是一个混吃等死,没有功名,没有爵位的纨绔,双方的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这个罗元洲,凭什么敢这个样子?
难道就因为,徐怀安借了他几千两银子高利贷?
梁休总觉得不太可能。
难道堂堂国公家的二少爷,就因为欠了一点钱,连纨绔该有的脾气都丧失了?
徐怀安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只不过,这种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
他指了指自己跟前的一堆细碎银子,约莫有个四百两,不咸不淡地道:
好意心领了,本钱还在,今天就不用借钱了。
这可不一定。罗四爷呵呵一笑,若有深意地道,在下记得,小公爷需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这点银子,怎么能够?
来人啊,给小公爷取一千两银子过来。
他突然撇头吩咐了一句,竟然自作主张,要借钱给徐怀安。
徐怀安愣了下,随即摆手推辞道:不用了,徐某还有本钱。
那怎么行?罗四爷一脸热情地笑道,小公爷能来我千金坊,就是给在下面子,如果不能让小公爷玩的尽兴,传出去了,让在下的脸往哪搁?
眼看徐怀安似有意动,罗四爷赶紧再添一把火:小公爷可别忙着推辞,赌钱这东西,赌本越多,赢得也才越多。
他忽然上前一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再说,早点赢够钱,也好实现小公爷的愿望不是?
徐怀安面色一僵,紧接着开始泛红,浓眉也随之竖起,好像憋着一股怒气。
说了,本少今天不借!
他一字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很不客气。
这个样子,让罗四爷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笑而不语。
这时,旁边传来梁休的声音。
借,干嘛不借?梁休对着徐怀安一顿数落,你说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好心好意帮你赢钱,你干嘛拒绝?
呃
本来怒气勃发的徐怀安,一见梁休发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道:梁少,你有所不知,我在这里,前前后后,已经借了快五千两银子?
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高利贷,连本带利,我得还**千两,要是再借,如果又输了,我怎么还得上?
徐怀安缩了缩脖子,眼底闪过一丝恐惧:要被我爹知道,我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你爹,他的话,确实有可能。
梁休点点头。
以徐继茂那大老粗的火爆脾气,连自己的敢欺负,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不过,谁告诉你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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