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林染火北风落，白霜化玉南城歌？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诗句落入耳中，就连秦炎那古井不波的眸子深处，也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此诗出自秦国国乐《秦雅》之《九霄》篇。
是每一次秦国重大庆典之时，演奏的最后一篇乐章。
那《九霄》之中，词句轻快雅艺，词调缥缈恣意，是《秦雅》之中最欢快的曲调。
然而
若熟悉《秦雅》的人，一定知道。
这一句‘红林染火北风落，白霜化雨南城歌’，乃是最后一代武王秦烈的临终之言。
那一年好望川血战，大秦虽是凯旋之师，却是伤亡近半。
秦烈也是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回到九关之时，故土早已经被凶兽、恶灵洗劫。
惨绝人寰。
大秦之军来不及休整，便又陷入了数月的激战之中。
这才在枫林迷谷之内，扎稳了脚跟，建立了反抗的据点。
这诗句虽美，秦炎却知道。
那一年的枫林其实未红，白玉之霜也没有如期而至。
被妖邪之气浸染的土地，满目皆是阴森森的黑色。
那染红山林的，是秦人的血。
那遍地的白玉，是铺满地面的残刀断剑！
然而，秦人一边收敛亲人故友的尸骸，却是一边唱起了煌煌《秦颂》。
笑面直对那一场人间惨剧。
秦烈于卧榻之上，看到了此情此景，听到了那激昂的歌声。
这才呢喃出了这句‘红林染火北风落，白霜化玉南城歌。’
一代战神，随之陨落。
百年而已，再知道这一句诗之本意的人，或已不多。
便是很多秦人，也只当这是秦国的盛景，龙阳的离骚。
往事不堪回首，没有几人愿意提起痛苦之事。
然而
身为秦王，那国仇家恨。
秦炎却是不敢或忘。
他楚人，他白家，欠秦人的。
何止这些！
永世难还！
可是，这和一个女子有关吗？
秦炎目光微眯了起来。
看着叶倾城久久没有说话。
不要说是秦炎，这时醉梦楼里，满堂之人也是呆愣了许久。
叶倾城的一席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他叶家人，现在可是楚人！
然而，这些话，从一女子口中说出，却是让人很难发作，借题发挥。
女人嘛！
多愁善感，悲花怜月。
反而显得她叶倾城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因此一阵的冷场之后，一名楚国青年站了起来。
他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秦炎，之后对叶倾城温和一笑，道：倾城姑娘果然有着一颗仁心，怜惜秦人苦难。不过嘛，这人不过一秦国土著罢了，也配和倾城姑娘同坐一席？
啪！
那话音刚落，端木笙一拍桌子，怒指着那楚人青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打不过我老大，就少在那里放屁，你再指一下我端木笙的老大试试？
那楚人青年，眉头一皱，怒斥道：端木笙，这里是天启城，你以为是在南郡吗？认一个秦人做老大，你很能啊，是不是想死？
熊孩子已经忍了很久，张牙舞爪的就要站起来，却是被秦炎一把按住。
秦炎环视了一下屋内众人，看到那一道道羡慕又嫉恨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这女人，好不简单。
之后秦炎看向了叶倾城，道：叶小姐，你不认得我吗？
叶倾城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秦炎摇头一笑，道：既然未曾见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你就这么恨秦人吗？
叶倾城的秀目眨了眨，一脸茫然地道：秦公子，何出此言？我没有想害你啊。
说到此处，叶倾城叹了口气，道：秦公子莫非因为我姓叶，就也对我另眼看待吗？我只是见秦公子来自秦地，雅族贵姓，气度不凡，见识一定广博，这才想和秦公子结交。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炎又是淡淡一笑，道：我来醉梦楼，本就是众矢之的，因此刚刚和一些人结下了仇，而你的言行，无异于火上浇油。现在，怕是有更多的人对我恨上加恨了。
秦炎一语中的，和他秦炎耍心眼，她叶倾城还是嫩了些。
叶倾城一脸无辜地道：秦公子怎可把我的一番好意，想得如此歹毒？
不用再说了。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失礼了。
秦炎一摆手，拉着端木笙站了起来。
我们走。
端木笙这个二愣子，在一群楚人面前，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旦落单，还不得被人群殴？
这熊孩子不长脑袋的吗？
见秦炎就要离去，叶倾城叹了口气，道：我叶家之人，在秦人眼中果然是臭名昭著，秦公子当真是看不起我叶倾城，罢了，罢了。
叶倾城一脸凄然，看着秦炎的目光，竟是流露出一丝痛苦留恋之色。
那目光落入所有楚国青年的眼中，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叶倾城这是什么意思？
对别人冷冰冰，对一个秦人却是另眼看待。
莫非
这秦人刚刚一身勇武，敲开了美人的心扉？
这时刚刚那名说话的青年，开口道：倾城姑娘，秦人不知礼数，向来野蛮，你不必和一个秦人计较。
言罢，他一跃跳到了秦炎和端木笙的身前，挡住了去路。
不过嘛，我们不想和一个秦人计较，可他端木笙，身为楚人，却投敌卖国，必须留下，接受我楚人的审判。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端木笙惹了众怒。
可是
那楚人青年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手掌，扇了过去。
楚人青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秦炎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啪！
砰！
楚人青年直接飞了出去，一口牙齿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说我秦人野蛮？好啊？那我就野蛮一下给你看看。
秦炎冷漠出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楚人。
接着一脚踩下。
碾在了那楚人青年的咽喉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
那楚人青年当场气绝。
见到这一幕，醉梦楼里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巨变。
这可不是比武切磋！
在大楚太子的面前，在大楚太子的宴会之上。
这秦人竟然肆无忌惮。
说动手，就动手。
而且出手就是人命。
这也太嚣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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