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
霍家军开路,两边红绸漫天,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谢衡,嫁衣如血,面无表情,像货物一样接受围观百姓的点评羡慕。
他一个清贫的寒门书生。
能娶了将军的外甥女,与将军攀上亲戚,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说起来。
还该感谢将军的女儿呢。
霍琼。
谢衡薄唇轻启,呢喃出两个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字,脑海里的回忆纷至沓来,童年时,从狗洞钻进来的粉雕玉琢的女孩。
少年时,拉勾起誓的约定。
还有不久前,对方拿匕首抵着脖子,逼他答应迎娶徐慕云时,眼底的狠决。
到底是有缘无分?
还是说一切都是只是他幻想出的镜花水月?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拦霍家的路!最前面的霍家军首领,忽然停住脚步,厉声大喝,身边的霍家军也跟着警惕起来,半拔出腰间长刀。
谢衡拉住马绳。
街尾。
上百个身着玄色铠甲,腰配长刀的士兵,一脸冷漠的排成长队,把去路堵的结结实实,看他们的装备、气势,便知是训练有素。
怪不得能让上过战场的霍家军这么紧张。
肃杀的气氛弥漫。
有眼色的百姓,已经回到了街边的屋子里,关门上锁,悄悄的从窗户缝里偷看。
说话!
霍家军首领再次喝道。
下一秒。
这上百个士兵,像是从中间被推开的门一样,整整齐齐的分列两边,身后站着的,显然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窗后伸着脖子看的百姓,忽然瞪大了眼睛。
少女白衣素练。
三千青丝如泼向风中的一砚墨,纯黑与素白之间,眉骨惊艳,薄唇微抿,眸子清亮的像是一池寒潭,整个人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座玉山。
唯有——
纤细修长的脖颈中间,红丝漫延,似是被人刷了一道红漆,仔细一看,才知那是伤口裂开,鲜血渗出。
谢衡。
再次听见她的声音。
谢衡恨不得飞身下马,立刻奔过去,然而他却狠咬下唇,嘴里漫延的血腥气,使他冷静下来,像是一个假人一般,在马上不动不摇。
凭什么?
他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伶人吗,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送出去,然后又要回来的货物吗?
霍琼。
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我脖子好痛。
霍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她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前世的时候,伤筋断骨,也不过是咬咬牙的小事。
今生。
是因为见到谢衡了吗?
活该。
谢衡仍然一动不动,坐在马上,精致艳极的嫁衣将他清秀如林间之泉的相貌,也勾勒出几分秾丽,吐出的话却如此薄情。
如果细听的话。
却能听出两个字之间的颤抖。
对面久久未回。
他复又惶恐后悔起来,她不会就这么回去吧,那自己怎么办,追上去?不会来不及了吧,早知道刚才就不说那句话了。
要不要道歉?
对不起。
谢衡张嘴之前,霍琼率先出声,语气不复从前的骄傲明媚,反倒含着丝丝委屈,还有一份比他更大的惶恐,接着说道:我不该逼你,不该让出你,不该放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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