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钱老二从以前就知道。他自问排不上秦氏心中的第一，他也能排上第二。</p>
第二？</p>
钱老二简直羞愧。</p>
他在秦氏心中压根就不算什么，若是秦氏真把他放在心上，哪里会喝什么避子汤。</p>
听了秦氏这话，钱老二只想笑，顺便提醒一下秦氏，钱书宣到底是谁的儿子。</p>
“他哪里是我儿子，他是人家员外的儿子，我哪里敢高攀？”</p>
其实，很久以前钱老二就看得出来，秦氏这般在意钱书宣，除了因为钱书宣是她的儿子外，秦氏还惦记着老员外那头。</p>
那老头都死了，秦氏还对他念念不忘。</p>
若不是继子将其赶出家门，秦氏能为那老头守寡也不一定。</p>
只是钱老二一向自视甚高，就算心有猜疑，也压根没放在心上。若不是避子汤一事出现，他钱老二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当中。</p>
但现在，不可能了。他再也不可能对秦氏有什么心软。</p>
钱老二这般强硬的态度，终于让秦氏发觉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以往，便是钱老二再怎么和她闹，也不会牵扯到老员外身上。今日他醋劲儿非常，这是怎么回事？</p>
“你，你怎么了？”</p>
秦氏不敢与他硬碰硬了，连怒火都小了许多。</p>
她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对症下药。</p>
“是不是老太太……”</p>
秦氏才刚刚提及，钱老二就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p>
“你闭嘴！”</p>
钱老二现在就像一个待点的炮仗，一点就炸。其中，以老太太的事为最。</p>
他最听不得别人说老太太不好，尤其这个“别人”还是秦氏。</p>
“钱家没短你吃，没短你喝，三个妯娌你最厉害，全家人都要让服你。你怎么那么行啊？老太太都说不过你，还得被你视作眼中钉，你还有没有点良心？”</p>
钱老二骂起人来半句脏字都没有，却句句骂到人的心坎上。</p>
秦氏心里犯嘀咕，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骂上了她？秦氏想来想去，事情恐怕还是出在她打脸钱老二那事上。</p>
男人嘛，都好面子。今日这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好，秦氏难得也有了服软的时候。</p>
“我怎么没有良心？这些年和你聚少离多，我操持这个家容易吗？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我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好，你娘最好，就我这个媳妇儿不好。”</p>
秦氏这话说到最后有点赌气的成分，她哭得泪眼婆娑，带着几分风韵犹存的姿色，倒也我见犹怜。</p>
秦氏知道该如何拿捏一个男人，他硬的时候你软，便是铁块也能化作绕指柔。</p>
这是她无往不利的手段，以往百试百灵，今日却并非如此。</p>
“你好！”</p>
钱老二恶狠狠对上一句，秦氏脸上刚有点笑意，又听他下一句：</p>
“你好你喝避子汤！”</p>
钱老二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体会到了秦氏这个女人的可怕。</p>
明明做了这么险恶的事，却好像人人都欠她的一样。</p>
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对秦氏的维护，钱老二就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p>
他到底是被秦氏下了什么**药，居然甘愿吃那只苍蝇。</p>
秦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往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地问：</p>
“什么避子汤，你在说什么？”</p>
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却不知道这副表情在她的脸上有多么突兀。</p>
不知道就装个彻底，这半笑不笑的样子，反而更令人怀疑。</p>
钱老二此刻智商上线，便是秦氏少见的柔弱，也无法激发钱老二的怜香惜玉之情。</p>
“我说什么？你整日喝那暖宫的药，是什么药？你敢和我去城中找大夫验一验？”</p>
钱老二见秦氏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就把她做的那些事和她说道说道。</p>
秦氏敢做，他便敢说。</p>
他从老太太手中接过这件事，可不是打算放过秦氏。恰恰相反，钱老二决定要好好折磨秦氏，把这些年他在秦氏身上浪费的光阴都给补回来！</p>
秦氏哪里知道钱老二的心思，她还在矢口否认。</p>
“有，有什么不敢？身正不怕影子斜，钱老二，我告诉你，你冤枉我什么都可以，你不能冤枉我喝什么避子汤。你那毛病，你……”</p>
她说着说着，又提到了钱老二那难以言喻的痛处。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坚持的时间长短问题。</p>
秦氏经历的男人就两个，一个老员外，一个钱老二。她拿钱老二和老员外做对比，钱老二都比不过，可不让秦氏嫌弃，也让钱老二自卑。</p>
“闭嘴！”</p>
身为男人的尊严问题，钱老二绝不容许秦氏乱说。</p>
“走，马上穿衣服，去城里。”</p>
既然秦氏要死个明白，他就成全她！</p>
钱老二起了身就开柜子，那强势模样让秦氏心惊。</p>
秦氏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她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啊。</p>
“这么晚了？”秦氏开始找借口，那药是怎么回事她最清楚，她哪里敢和钱老二去验证？</p>
钱老二冷笑，“怕了？”</p>
两个人夫妻多年，秦氏知道他的小动作，他也了解秦氏的小动作。</p>
秦氏紧张时会眨眼睛，这动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p>
钱老二原本信了八分的避子汤事件，如今也信了九分。还有那一分，他要让秦氏自己承认。</p>
“谁，谁怕了？”</p>
秦氏嘴上说着不怕，不断眨眼的频率可一点没少。</p>
“我就是觉得，大晚上的娘肯定要问咱们去干什么，让娘担心就不好了。”</p>
秦氏觉得这个理由好，别看钱老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则他对老太太还是比较看重的。</p>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钱老二可不敢去触老太太的霉头。</p>
就是这个秦氏自以为不错的理由，却被钱老二直接挡住了。</p>
“就说去找宣哥儿，娘会理解。”</p>
这又能怪谁？</p>
谁让钱书宣离家出走，谁让秦氏心有不安，谁让这个最好的理由就变成了最无用的理由。</p>
“你若不去就是心里有鬼！”</p>
钱老二厌烦了秦氏的推脱，索性一句话让她没了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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