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霭不是个书呆子，曾经在县城求学之际也见过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戏码。不过都是传出的名声好听，能和才子传出佳话的美人不外乎青楼女子。</p>
哪怕是花魁，有些事也不能免俗。</p>
“不嫌弃，不嫌弃。二姐，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和娘都是你坚强的后盾。”</p>
李霭洁身自好，从不曾留恋烟花之地，他也不会嫌恶银瓶肮脏。本是管家女，一朝流露遇到这种境遇，是非对错，哪是她一个人的事。</p>
李霭一个劲儿示好，无论银瓶表现如何，他都是真心要为二姐撑起一片天。</p>
“后盾吗？”银瓶默默念叨着，在她曾经最需要的时候，谁也没有成为她的后盾。却在此时，有人说要成为她的后盾。</p>
“二姐，对不起。”</p>
李霭深感愧疚，当年的事已不可追，可银瓶受的苦却不能磨灭。</p>
“别说对不起了……”</p>
银瓶摆摆手，看起来并不在意。</p>
这些年，大家活的都不容易，难得团聚，银瓶既然肯来，就代表了她没有去怨恨谁。</p>
她又扫了眼平淡至极的屋子，目光落到李氏身上。</p>
记忆中那个笑起来爽朗的娘，在岁月的磋磨下失去了灵气，她就像一个真正的村妇，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气度。</p>
这些年，大家都受苦了。</p>
“娘。”银瓶轻轻唤了声，立即让李氏热泪盈眶。</p>
“哎！”</p>
她急忙答应，那份小心，是做娘的欢喜。</p>
一家团聚，李氏的奢求终于有了希望。</p>
……</p>
老太太是在午后见到银瓶的，早就听说李家的二姑娘找到了，今日一见，这气势，这身段，绝非普通人家能够养出。</p>
老太太开始相信，李氏的夫家的确不俗。</p>
“好标致的姑娘。”</p>
老太太拉过银瓶的手，怎么看怎么欢喜。</p>
也不知是不是外表影响心性，她现在看到年轻、漂亮的后生总是忍不住散发慈爱。一颗慈母心到处散发，这觉得这些人无限美好。</p>
“大娘。”</p>
银瓶娇娇柔柔喊了一声，那嗓音婉转动人，像百灵鸟一样，让老太太越是欢喜。</p>
有关银瓶之前的事，李氏并未言说其他，只说是儿时走散，如今又找回来了。老太太心疼这孩子受了苦，听到她喊人，急忙应下。</p>
“哎，我，我这是不是该准备见面礼？”</p>
她看过书中凡是有小辈上门，做长辈的总要给点什么。</p>
她待在乡下已久，又没接触过新的小辈，不免落了礼数。</p>
李氏忙道：</p>
“不必客套，银瓶以后还有得您照看。她也是大姑娘了，用不着这些。”</p>
钱家的家底，李氏也心中有数。</p>
这回忙活这些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哪能让老太太再破费？</p>
“这可不行。”老太太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p>
“我好歹也是长辈，又是第一次见面。”</p>
她想要给银瓶见面礼，可想来想去自己还真没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那些个首饰，银瓶不一定能看得上眼，再其他，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p>
忽然，老太太灵光一闪，有了主意。</p>
“喏，拿去花。”她把一锭亮灿灿的银子塞到银瓶手中，那份热情差点晃花了银瓶的眼。</p>
看着比她手还大的一锭银子，银瓶微微一愣。</p>
钱家老太太给的见面礼居然是银子，可真稀奇。</p>
吃惊归吃惊，银瓶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她看得出老太太对她多有喜爱，见面礼也不像是给假的，顺势就收了下来。</p>
“多谢大娘。”</p>
长者赐，不可辞。</p>
李氏也没有不许她收，银瓶从善如流把这沉甸甸的见面礼收好。</p>
老太太见她收了银子，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p>
“以后多来家里走动，反正隔得也近，大娘给你开小灶，咱们家的伙食还不错。”</p>
看着老太太兴致盎然的表情，那如何也藏不住的热情，银瓶心情心头一暖。</p>
“好。”</p>
她终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别人对她的好不再是因为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p>
银瓶想，她也要学着去接受这种温暖。</p>
“娘，兰姐儿回来了。”</p>
钱老四在外面喊了一声，老太太立马欢喜得不能自己。</p>
“呀，兰姐儿回来啦！”</p>
钱兰儿一去多日，老太太早有想念。如今终于回来了，她怎能不高兴？</p>
她怕银瓶不明所以，还对她解释：</p>
“是我孙女，兰姐儿。家中的糕点都是由她所创，拿去县城卖，生意好得不得了。她还会做肉脯……”</p>
夸起兰姐儿来，老太太滔滔不绝，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的兰姐儿有多么优秀。</p>
正说着，钱兰儿进了门。</p>
“奶。”</p>
钱兰儿比之前瘦了一些，但模样却靓丽许多，一双眼睛似会说话，亮闪闪的惹人怜爱。</p>
“兰姐儿，快来。”老太太原本就心情不错，见到她更为欢喜。</p>
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就担心兰姐儿在外受到伤害。</p>
见到她平安无事，老太太也松了口气。</p>
“这位是你李婶的女儿，以前流落在外，如今找回来了。你喊一声李姑姑便是。”</p>
按照辈分，银瓶和钱明珠是一辈的，喊声“姑姑”倒也合适。</p>
老太太说什么，钱兰儿便听什么。</p>
“李姑姑。”她冲银瓶微微点头，脸上笑意淡淡，看上去兴致缺缺。</p>
银瓶先前整日与人接触，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她看得明白。</p>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钱兰儿的怠慢而不高兴，反而取下一枚步摇做见面礼。</p>
“没甚好物，这步摇拿去玩吧。”</p>
“这可怎使得？”老太太不答应。</p>
李家的情况她也稍有了解，有些银子是见不得光的，这步摇看成色极为不俗，怎可轻易送人？</p>
“大娘能送我见面礼，我便不能送小辈点东西？”银瓶的话让老太太无可反驳。</p>
她给见面礼，是想帮衬李家，可……</p>
“这……”老太太左右为难，李氏也帮腔：</p>
“让兰姐儿收着吧，不外乎外物。”</p>
李家缺的不是银子，既然银瓶有心，那便接着。</p>
人家母女俩都这样讲了，老太太也不好去当那个恶人。</p>
“那行，兰姐儿，谢谢你李姑姑。”</p>
银瓶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但既然李氏说她是李霭的姐姐，想必也二十出头了。这声李姑姑，并不难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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