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不下去了，打断媒婆的话，心中那种不安感越发增大。</p>
“你今日来，不是为这个姜公子说媒的？”</p>
她怎么越听越离谱？</p>
希望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p>
媒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试图撮合：</p>
“是，就是为姜公子说媒。姜公子看上了珠儿姑娘，想要纳珠儿姑娘为贵妾，这才让我……”</p>
“滚！”</p>
老太太将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顷刻暴怒。</p>
她怒吼：</p>
“小秦氏，把人给我赶出去！”</p>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就说，既然是这么好的亲事，怎会等到二十六还未成亲。</p>
说来说去，原来是去给人做妾！</p>
媒婆被老太太的气势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小秦氏和王氏已经一左一右围了上来，钱家老三也站在门边虎视眈眈。</p>
“老太太，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p>
在媒婆看来，人家姜家的门楣够高的了，钱家虽然出了个秀才，可终究是比不上姜家的。</p>
姜公子既然愿意纳钱明珠为贵妾，这是顶顶好的一门亲事。</p>
钱家如何也不该是这种态度。</p>
媒婆想不明白的事，小秦氏一眼就看透了。</p>
她上前一步，呵斥不止：</p>
“你这婆子真是的，我们钱家好歹也出过秀才，焉是你可以欺辱的！”</p>
钱明珠在家中有多么受宠啊，老太太对这个老来女简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老太太把闺女儿留在身边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给人做妾的。</p>
贵妾，贵妾，虽然加了一个贵字，可不还是个妾吗？</p>
小秦氏自幼看多了这种事，她宁可女儿嫁给庄稼汉做正妻，也不愿送女儿进高门大院做妾室。</p>
妾室生死不由人，与其说她们是人，不如说是货物。</p>
哪怕是贵妾，也要看正妻的脸色行事。</p>
被老太太宠在掌心的钱明珠，怎能去做这种事？</p>
“我家儿郎便在县城书院就读，今日之事，非要张院长给个交代不可！”</p>
小秦氏也是气急了，好端端的一场婚事，因为这句贵妾而遭了殃。而她居然还把这样的人请进家门，老太太会怎么想？</p>
小秦氏竭力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干净，她可不是那种恶毒嫂子，见不得小姑子幸福。</p>
媒婆终于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听到钱家居然还要去找张院长理论，更是吓破了胆。</p>
“老太太，姜公子可是以礼相待啊！”</p>
他们可没有强抢民女的意思，一切都按照礼节来办。</p>
姜家是好意，怎么到了钱家这里就变成恶意了？</p>
老太太在小秦氏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冷静了下来。</p>
说起来，还是她敏感了。这件事自然是你情我愿，她不过是被钱明珠的劫数吓到了，听到“妾”便恼火。</p>
老太太瞥了眼陪着小心的媒婆，这口气也撒不到她身上。</p>
“回去告诉姜公子，我们钱家的女儿不做妾！”</p>
古代的妾室说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不好听了那就是个货物。妾室生下的孩子不能喊自己母亲，家中有难便要帮衬，遇上那手段厉害的主母，更是会被直接舍弃。</p>
若是遇人不淑，互赠姬妾也是常有。</p>
老太太怎能看着钱明珠重蹈覆辙，她怎能看着钱家的女儿受这种气？</p>
赶走媒婆后，老太太这口气还没发泄出来。</p>
“把钱明珠给我叫回来！”</p>
老太太担心极了，她真害怕钱明珠再度被钱老大哄骗。还是叫到自己身边来，哪怕是不嫁人，也好过嫁个恶心人。</p>
小秦氏也战战兢兢，老太太平日里显得和气，可一点她发起怒来，那一身的架势让人胆怯。她根本就不用开口，就已让人不敢造次。</p>
这种奇怪的情形发生在一个种地老太太身上，小秦氏竟丝毫不觉得维和。</p>
老太太便是有这样的能耐，她就应该是这样的。</p>
“娘，您消消气，是媳妇儿的不是，没打听清楚就把人引进家门。”</p>
小秦氏开始自我反省，是她管家不力，居然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p>
她原本还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幸亏老太太慧眼如炬，这才避免一段祸事。</p>
小秦氏更暗暗打定主意，钱喜儿的婚事也得老太太掌眼把关才是。</p>
老太太摆摆手，并没迁怒。</p>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也幸好是进了咱们家，若是在外面便嚷嚷开来，珠儿的名声就坏了。”</p>
便是这样，钱明珠的名声只怕也好不了。</p>
老太太越想越气，“老三现在就进城，白哥儿的试差不多也考完了，留老三在哪照应着，让老四今天就赶车把钱明珠带回来。”</p>
她是一刻也等不及，生怕再出现其他变故，还是越早解决越好。</p>
“哎，我这就去安排。”</p>
小秦氏将功补过，赶紧布置去了。</p>
老太太正为钱明珠的婚事发愁，她想了几个人，都不太符合钱明珠的择偶标准。</p>
这十里八乡，如郝升那般模样的后生太过稀少，钱明珠难道做不了妾室，就真要剩在家里做老姑娘？</p>
这可绝对不行！</p>
“娘，霭哥儿来了。”</p>
小秦氏把李霭带了进来，有些好奇。</p>
李霭平日里甚少上门，他总是抱着本书，对什么都好像不太在意。后来生了病，他就更少出门了。</p>
今日倒是稀奇，他居然会主动来钱家做客。衣服看样子也很整洁，整个人透着一股生气，不像是久病之人。</p>
李霭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他长相虽没有郝升那般优越，腼腆的样子自带一份乖巧，看起来也十分喜人，是讨长辈喜欢的孩子。</p>
“四嫂，您忙去吧，我来和大娘说说话儿。”</p>
李霭是特意来找老太太的，这可就更稀奇了。</p>
小秦氏虽然好奇，但有关老太太的事她不会随意打听。</p>
“那行。娘，我去送送老三，嘱咐他几句话。”</p>
小秦氏唯恐钱老三去城里显露出什么来，不得不叮嘱几句。她现在已经有了几分管家模样，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就连钱老三和王氏都在她的管理下变得有了点聪明劲儿。</p>
“去吧。”老太太对此事乐见其成，钱老三其实不笨，就是没人教导。难得小秦氏愿意教他，老太太倒省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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