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钱老三的一根筋，钱老四想的就实在多了。</p>
老太太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像钱老四这样的才属正常。</p>
人家有想法，人家也都一心为家。哪里像钱老二……</p>
想到钱老二，老太太就来气，对钱老三和钱老四则是前所未有的温和。</p>
“你们都长大了，身后也都有一大家子要养。四成的收入，你们也都负担得起。以后虽然留下了钱，但公中的还是公中的，逢年过节，婚丧嫁娶，都是公中出钱。你们想置办点别的，手里有余钱也不用向公中伸手。”</p>
老太太的做法，已经远不止“仁义”能够囊括。为母则强，若说一开始她的做法还留有诟病，那么此刻当她亲口说出以后的婚丧嫁娶依旧由公中承担，便什么诟病都没了。</p>
老太太没想限制住儿子，更没想用钱财拿捏。她的做法合情合理，又温情十足。</p>
得了这么一个娘，是钱家所有儿子的福气。</p>
“娘……”</p>
钱老三还制止，老太太主意已定，摆摆手：</p>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叫你们进来，是因为老二说四成太少，和你们商量着多交公一些。”</p>
难得钱老二有这种想法，老太太自然要为他宣扬宣扬。</p>
此言一出，钱老三和钱老四的脸色都变了。</p>
前有老二偷藏私房，后有老二嫌交公太少，这句话怎么看也没有真情实意。</p>
倒像是钱老二在诓骗老太太。</p>
钱老三没想那么多，张口就来：</p>
“确实少了，依儿子看交九成最好。”</p>
他原本就没想有私房钱，交公四成和交公九成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p>
钱老二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要被钱老三气死了。</p>
老太太好不容易松了口，混蛋钱老三居然不依不饶？</p>
钱老二还真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老三，居然处处和他作对。</p>
老太太轻挑眉心，看向钱老四：</p>
“老四呢？”</p>
她既然有心让利儿子，就没想着剥削的太厉害。九成，显然是不成的。</p>
而她也不想被钱老二牵着鼻子走，四成不变。</p>
究竟要多少，就看钱老四能不能猜透老太太的意思。</p>
钱老四沉思了片刻。</p>
他是钱家最小的儿子，没有钱老三那么不得娘心，也不没有钱老大那么深受宠爱，他的成长历程简简单单、普普通通。</p>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钱老四就是那个不会哭的孩子。他年纪最小，也最老成。只可惜，生儿子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没有儿子就没有底气，在钱家，他比钱老三还沉默。</p>
此刻，老太太特意把他点出来，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p>
骤然被这么多人盯着，钱老四依旧十分冷静。他长身鹤立，既有庄家人的憨厚，又不减那份清俊。其实仔细来看，钱老四长相俊朗，丝毫不输钱老二。</p>
生活的磋磨，儿子的压力，磨平了他的骨气，磨灭了他的节气。</p>
破而后立，老太太很好看钱老四。</p>
在沉吟片刻后，钱老四坦言：</p>
“娘的用心，儿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既然什么都要公中掏钱，娘也该多留些才是。”</p>
他感动于老太太的舐犊情深，比起一门心思为老太太考量的钱老三，钱老四站在大局的角度为每一个人考量。</p>
“四成太少，九成太多，不如折中选个五成？”</p>
五成？</p>
钱老二也觉得多。</p>
但比起钱老三的九成，五成很好。</p>
“老四的想法最好。”钱看山赶在老太太开口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站在族长的角度，他其实很看好老太太的分配方案。奈何出了钱老二这么个混账，硬生生作孽。钱看山生怕钱老二又会蹦出来反驳，磨灭了老太太最后的仁慈，这才赶紧定下基调，省的被钱老二破坏氛围。</p>
钱老二哪里知道，他已经被族长厌上了，还在眼巴巴盯着老太太，生怕老太太会不选择钱老四的主张，而去选择钱老三的九成主张。</p>
其实，五成，也是老太太的想法。</p>
她欣慰地看了眼钱老四，暗想，有钱老四在，钱家还算没烂到骨子里。</p>
钱老四既有钱老三的老实，又有钱老二的精明，还有一份钱老大的书卷气，这个儿子才是老太太中意的儿子。</p>
“族长说好，那一定是好。就这么办吧。”</p>
老太太附和族长的主张，哪怕她也是同样的想法，无形中却卖了钱看山一个人情。</p>
钱看山微微点头，对老太太越发温和。</p>
“老二，娘收你二百两银子，你没有意见吧？”</p>
老太太看向钱老二，主动提及坛子里银子的归属。</p>
三百二十一两银子，老太太占据大头，这可跟之前说好的五成分配完全不符。</p>
钱老三和钱老四都看了过来，他俩之前不在屋内，也不知道钱老二偷藏了这么多私房。</p>
“没有意见，娘，我完全同意。”</p>
钱老二感激不已，他还以为三百多两都保不住了，结果还能剩下一百多两。虽然这钱没了一大半，但以后的银子就过了明路，谁也说不得什么。</p>
这些年，老太太每个月给他半两银子的学费，加上偶尔的补贴，也有百八十两了，算上一半的交公钱，里外里，钱老二算赚了。</p>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钱老二直接数出二百两，交到老太太手中。</p>
钱看山略有微词，但见钱老二这么痛快，也明白有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既然两方都没问题，他就不去掺和了。</p>
老太太没有拿这些银子，朝钱看山的方向微微示意。</p>
钱老二错愕，很快想到老太太莫不是要把这些银子都给族长？</p>
这是，这是送礼钱吗？</p>
钱老二心思只能想到这里，很快老太太就为他解了惑。</p>
“之前老大借了族长的钱，我这个当娘的替他还上。”</p>
钱老大把卖钱兰儿的一百两银子还给唐大，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在村长那里打了欠条。</p>
钱老大早跑没了影，自然不会主动还债。如今老太太有钱了，第一个想的事就是为儿还债。</p>
钱看山都愣了，连连摆手：</p>
“那是老大欠的钱，和您没关系。”</p>
钱老大和唐大之间的混账事，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族长心有猜测，知道这两个一丘之貉会为了一百两银子闹翻天。当初也是为了配合老太太，这才出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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