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另一位西域莽汉忍受不住疼痛侵蚀,想咬舌自尽,暗零手疾眼快的将他的下颌给拆卸掉,使得痛不欲生却求死无能。瞬间哀嚎在耳边回响着,若视线能够杀人,怕此刻的李景行已然千疮百孔。可他却旁若无人只静静聆听着求饶的西域人说出所谓的秘密。
他们身为最底层的暗探,能够涉及到核心机密并不多,李景行略微失望,却没有追问。
西域大汗是极为谨慎小心的性格,此番必定会耗费周折,留暗零和暗影两人在此地收拾残局,李景行牵着苏玉的掌心慢慢一步步踏出黑暗,直至眼前重新看到光亮,她感觉略微刺痛,等看清眼前景象时,苏玉倒是觉得有些惊诧。
这是苏宅隔着一条巷子的宅院,当初搬进苏宅时,苏玉曾经提过要是将两座宅院都买下来,将其中打通,怕是能够构建出像样的景色别致。
“你说过喜欢,我就暗中置办下来,本想做惊喜给你,没想到是这种场合被发觉。”李景行轻描淡写。
苏玉却不由得无奈轻笑,李景行站定脚步,在落满雪的枯树下定定看着苏玉的眼眸,问,“你可会怕?”
“怕什么?”苏玉满心思都在打量周围景致,微微愣神。
李景行眼底暗藏着流转的担忧,“方才……我用刑罚残忍嗜血,你难道不怕?”
方才情况,绝对不允许气势上的任何懈怠,稍微被对方察觉到,便会功亏一篑。所以李景行直接用最为残酷暴戾的法子,极力避开苏玉的眼神,怕看到她的失望和抗拒。
鸟儿低空掠过,撞到压着沉甸甸雪花的树枝,雪便成块的洒落下来,差点儿砸在苏玉身上。
李景行则抬起袖摆,替她遮着,飞雪从鬓间飘洒而过,落在地上。不小心踩断树枝的嘎吱声,让沉默更加突兀。
苏玉抬起手紧紧握着李景行的指尖,嘴角挑起弧度,淡淡说道,“我从前便想过,未来夫婿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像是寻常姑娘家,喜欢听些酸腐的情话,写几句情诗又能当做什么呢?能换来米面果腹么?所谓携手并肩的余生,是要有能够肩负起未来重担的肩膀,能有魄力护着我,不受风吹雨打。能够让我在女眷之流里不用处处看着他人眼色过活。身为男子,必定要果决,对我却千般柔肠……”
苏玉以前觉得,并没有男人会做到如此要求,可现在,面前的李景行已然做到九成。
“赶明回去给你调制些毒粉,只要洒在身上肯定会锥心刺骨的疼痛,把什么都招出来。你也省得豢养些线虫和蚂蚁,看着就觉得恶心,说不定没有弄好还会偷偷溜出去……”
苏玉和李景行并肩在夜里无人的街巷,低声细语的说着,声音温柔像是在谈论何等爱宠,“毒粉,你是想要能够慢慢融化五脏六腑的,还是只疼的?”
李景行起初是怔楞,随即却放松下来的笑着。
他似乎是忘记,苏玉并非是娇滴滴的女子,而是能够面对生死都不足为惧的女中豪杰。
齐王府,归来时苏玉瞧见有丫鬟鬼鬼祟祟的徘徊在主屋门廊处,端着铜盆。她轻轻咳嗽,丫鬟便吓得转身跪安,手里端着的水没有拿稳溅出来,有些洒在苏玉的裙摆处。
李景行看着有些不满的拧眉,想要张口,却被苏玉给偷偷按下。既然是后院家宅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求着王爷来做主。
“你可有事?”苏玉冷声问。
丫鬟偷偷瞄着李景行,声音和腰条像是能够掐出水儿似的,眼波流转,道,“奴婢是想要伺候王爷和王妃更衣梳洗,怎想到屋内并无人,所以有些徘徊。”
苏玉看她端着的热水都没有了飘散的雾气,就知肯定是在此处等了许久,这般耐心倒是让人佩服。
“你是哪儿来的,名唤什么?”
“奴婢是陛下送给王爷的,名叫莺莺。”那丫鬟鬓发松散,衣衫穿着都有些不整,微微福着身子的时候就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酥胸,耳垂甚至是有一抹红,浑身散发着的花香未免有些刻意。
苏玉点点头,将心中所想直接脱口而出道,“你若是不说,还以为你是从秦楼楚馆里赎身出来的呢。”
丫鬟好歹曾经是宫里做事的,听闻此话抬起头,瞬间瞪着苏玉。
不过是区区山野村夫,竟然还敢摆出些王妃的架子来,若不是她在王爷流落在外时钻了空子,占着便宜,堂堂齐王妃的身份又怎轮得到她来坐?
苏玉似乎是从她的眼神里读懂想要说的话,也随即抬着手掌遮掩着嘴角,故作抱歉的说,“这可如何是好,我原本是在心里想着的,你可莫要怪我啊。”
“奴婢怎敢怪罪王妃,只是想来伺候王爷和王妃歇息罢了,哪里敢有旁的心思。”
莺莺仍旧沉得住气,倒是摆出些委屈可怜的姿态来。若是换成另一个风流成性的男子,早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一亲芳泽,共赴巫山云雨。
可偏偏李景行是不解风情的,看着苏玉冻得有些通红的鼻尖,低声问,“快些进屋内吧,瞧你冻得。”搂着苏玉的肩,李景行只瞥着地上仍旧跪着的丫鬟,想赶出去。
“你,进来伺候吧。”苏玉心情大好,也想着要陪她玩玩,便出声道。
李景行任由她去,进门想要将大氅摘下,莺莺抬起手来接,他却直接躲过,交到苏玉掌心里。
“这水怕是冷了,你去换盆热乎的,伺候王爷洗脚吧。”苏玉说罢,莺莺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身离去。
名副其实,这丫鬟真是莺莺燕燕之流。
“你的皇兄要是想替你选些能够伺候床帏的,好歹要找些像样的,这般丫鬟别说是你,就说是暗影暗流怕都不会入眼吧。还不如百花楼的花魁来的会懂人心,审时度势。”
苏玉低声嘟囔着,李景行轻柔的捏着她的鼻尖,无可奈何的说,“你竟知道百花楼的花魁么?看来我的夫人,真是懂得许多。”